阮雪音原要回一句“不好”。
觉得有打情骂俏之嫌,改口道:“你该刮胡子了。”
确实刺拉拉的,且痒,白日在车里她就想说的。
顾星朗低笑,反而更近,吻上她耳廓,又轻咬耳垂。
胡茬随之作乱,蹭得耳畔颊边皆痛痒,阮雪音不得不躲,却是无处可躲——此间太狭窄,他只须挡住唯一出入口,足叫她动弹不得。
“你别再——”
“我忍不住。”
“顾星朗你今年几岁了?!”阮雪音气急。
二十岁时爱动手动脚也不过如此吧?
“七月该满二十八,今年你要陪我。三年没陪我过生辰了。”他有问有答,又分明答非所问。
天晓得她为何要躲到这里来,根本不该答应孩子们参与!“再说下去就被抓了。你不想换地方,那我换。”
“不说话就好了。”他离开她耳际。
堵住了她的唇。
黑暗中的触碰与缠绕让他想起清凉殿的春夏夜。
是因想起所以忘情,还是因忘情所以想起,他分不清,懒得想。
——漫长深沉的思念要用更漫长深沉的行动来补偿,这是他唯一确定的事。
这只是开始。
以至于朝朝钻进来,同时搅扰了两个人的衣摆,他竟没有发现。
阮雪音被他迫得头昏脑胀、呼吸不畅,也没发现。
是朝朝熟悉娘亲气息,站在黑暗里衣摆间呆了片刻,小心唤:“娘亲?”
听在几乎溺水之人耳中只如天外梦话。
待阮雪音真正反应过来时已又过两息,顾星朗的手正在后腰辗转流连。
她奋力推他,他亦在这刻反应、猛然后退,哪有余地?不过是后脑勺撞在冰凉石壁,相当痛,还得忍着不出声。
“朝朝。”阮雪音赶忙回,尽力让语声平缓,仍显得上气不接下气。
朝朝又去摸另一侧,“这是谁?世叔?”
顾星朗一咳,“朝朝,你好。”
“世叔好。”朝朝有些莫名,倒是依礼回,很快高兴起来,“这里真好呀,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又这么小,一定没人找到,姨父肯定找不到!”
慕容峋真没找到。
半炷香后阮雪音不能忍,牵着孩子出去了。
顾星朗随之出,经过慕容峋身边时拍他,“这回合不行啊。”
慕容峋觑他,淡淡吐出几个字:“我经过了两次。”
顾星朗一怔。
“悠着点儿,兄弟。”慕容峋语重心长,反拍他肩膀,“你是来办大事的人,事还没办呢,脑子已快丢光了。”
顾星朗着实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被此人教训。
那厢孩子们终于玩儿累了,对坐一处,一个小盆里泡脚,阮仲看着。
竞庭歌抓住慕容峋小声论去留,阮雪音回隔壁自己那间铺床,顾星朗出去与纪齐定明日行程。
近子时了,顾星朗归来,正碰上往外走的阮仲。
曲折通道内两人对视有顷。
“朝朝睡了?”顾星朗问。
“嗯。”阮仲答,稍犹豫道:“雪音也休息了。”
是要他勿再打扰。
“我就看一眼。好久没看过女儿睡觉了。”
这话强硬中其实带了两分商量的意思。因为他完全可以不说、直接去。
阮仲默一瞬,侧身让。
不大的洞穴里火堆被细心笼在角落,烘出暖意层层。最里的石榻上一层皮毛一层褥子,也干净清爽,阮雪音就躺在外侧,内侧是已经熟睡的朝朝。
顾星朗走到床边时孩子刚好翻身,四仰八叉的,半背露在外面。
阮雪音伸手掖被子。
“辛苦了。”他低声。
阮雪音吓一跳,回头嘘,然后坐起,小声道:“别闹了行么?算我求你。”
顾星朗坐床沿,认真看她,“不闹。你安心睡吧,今晚我来掖被子,保证不让孩子受凉。”
这还不叫闹?!阮雪音极尽郑重:“你不能睡这里。朝朝醒来看见,怎么想?”
“我不睡。就坐着给你们守夜。”他拢她双手在掌心,“但小雪,她总会知道的。”
阮雪音垂眸,“至少不是现在。”
无论是否权宜,顾星朗都愿将这话当作某种松动和转机。“我明白,不会自作主张。你说何时就何时。”
阮雪音只觉心乱。“还有一事。”她按住情绪与满脑子庞杂,四下看了看,示意他近前些。
顾星朗巴不得,本就近,一个倾身便抵到人脸上。
阮雪音偏开寸许,低声:“她确实不知道。而他一心要去,劝都劝不住。”
没有人名,但顾星朗完全听懂。他笑起来,“知道了。”
“你去吧。早休息。”
顾星朗答应着,在她颊上嘬一口,道一声晚安。
都走进曲折通道了他还在痴笑。
算有进展吧?他不知自己怎么了,那怦然竟比二十岁时更烈,大概因那时候他顾虑太多、终于向她表明心意的初雪夜其实也揣着复杂的忐忑——不像今日,坚定而至于决绝,他要她的全部和此生,谁都别想拦,谁都拦不了。
她本人也不行。
阮仲还站在方才分别之处。
将顾星朗七情上面的蠢样尽收眼底。
顾星朗显然没料到还会遇见人,花了半刻功夫才收拾好神情。“有事?”
“怕你食言。”
说好的只看一眼。
顾星朗心绪佳,懒计较,“现在放心了。”这般说,要遵阮雪音的话去睡觉,走两步回身,“喝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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