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使劲点头,将她方才招手的模样牢记在心,又伸手摸那鱼锁,“我再锁一遍给娘亲看。”
整段场景都是没有前文的,但她直觉得此事重要,且应该这么接话。
苏落锦却摇头,“不必了。教会你,只是让你会,这锁,未必要开的。可能永远不需要开。”
阮雪音不明白,呆呆看她。
苏落锦也凝视她,“我女儿真是漂亮乖巧,不知天底下有没有好儿郎能配得上。”
阮雪音想告诉她有,想将顾星朗的世无双说一遍,反应这会儿年纪还小,没法说——其实哪里相干呢,梦里本就时空错乱,无须遵循因果常理。
“夏杳袅说你或者颜姨,在药园的屋舍里留了东西,是什么?”下一句便打破常理,因她突然想起这桩陈年谜题,直至文绮、姝夫人母女和上官妧相继离世都未能解开。
苏落锦狡黠一笑,“地上,对吗?”
阮雪音点头,心跳变快。
“那是一个秘密,时间的秘密。”
“是预言吗?”
苏落锦摸摸她的头,“你都猜到了啊。”
阮雪音摇头,“我不知真假。”
“那你希望是真是假?”
阮雪音想了想,再摇头。
“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想不明白。”知女莫若母,苏落锦看懂那摇头的意思,“不要开它了,女儿,这便是我留给你的话。”她转头看鱼锁,明明很近,却像是在看很远的一件东西,
“活在当下,活在你所处的世代,爱所爱之人,做想做之事,为每一个愿望尽力,朝气蓬勃地过此生。提前知晓、知晓太多,或成枷锁,不是福气。日升月落自有时。”
原来这句话是娘亲教的。梦里阮雪音想。日升月落自有时,七个字似打小就长在心里,初遇顾星朗她便讲了给他听。
“来,娘亲抱抱。”
声仍清晰,但苏落锦的脸已开始模糊了。
阮雪音不知是因自己又哭了,还是被她抱进了怀里没法再看。
但那怀抱真是特别,与曾经抱过的,淳风、阮仲、淳月都不同,与顾星朗的也不同。
娘亲的怀抱。她泪流不止。
“娘亲!娘亲!”另一个声音焦急响起,风过檐铃般悦耳,又有手在脸上来回擦,小巧柔软。
阮雪音睁眼,看见女儿的脸。
“朝朝。”她开口唤,声哑得很,哭腔浓重。
“娘亲做噩梦了。”朝朝也眼泪花花,看不得娘亲哭,张开小小的手臂将她满怀抱着,“娘亲不伤心,朝朝在,朝朝保护娘亲,永远陪着娘亲。”
阮雪音只觉被点中了哭穴,无论如何止不住,“没有。”她摇头,紧紧回抱女儿,“是美梦,很美很美的梦。”
“娘亲梦见小时候了吗?”姨母和舅舅最近画了娘亲小时候,收在世叔那里,朝朝不明因由,却印象深刻。
“是,我女儿怎么这样聪明。就是梦见小时候了,还梦见了,娘亲的娘亲。”
“落锦。”
阮雪音呆住,稍退去看朝朝的小脸,“你怎么知道?”
“在家时我看过那张小像。姨母说叫落锦,是娘亲的娘亲,当晚我就梦见她了。她还同我说话,她认识我。”
“怎么乱翻娘亲的东西啊。”阮雪音又哭又笑。
“枕头底下发现的。”朝朝撅小嘴,“不是故意翻找。”
哪会真怪她呢。“落锦同你说什么了?”
“就是那个话,要我保护娘亲,永远陪着娘亲。”
苏氏梦兆是真的吧。阮雪音忍不住想。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由母亲给女儿,如今到了朝朝。以至于梦不是梦,更像另一场时空里切实发生的事,填补平生憾。
是因已在极北,已近神光么?她想起临行前竞庭歌的玩笑。
——杯弓蛇影。其实只因睡前和顾星朗聊了太多往事吧,有所思,故成梦。
带着孩子起身,收拾妥当出去,外间只有阮仲。他一眼看见她脸肿肿,“没睡好?”
朝朝要舅舅抱,忙着解释:“娘亲梦见落锦了,就是外祖母,高兴哭了。”
阮仲一怔,温柔看她,“还好么?”
阮雪音点头,微笑,“也梦见那个人了。”
阮仲瞬间懂,“又对你冷言冷语了?还是在骂我?”戏谑之意甚浓。
“都没有,挺和气的。”
阮仲扑哧,“想不出他和气的样子。”他略微出神,“就不是个和气的人,对夏杳袅母女哪怕千般宠爱,也并不算温柔。”
纪齐过来道饭食已备,随时可用。阮雪音便让他领着朝朝去吃,自己仍同阮仲相对站着。“昨晚装醉,可有收获?”
阮仲再怔,摇头笑,“你就不能放过我一回?分明可以问他。”
阮雪音心知这话只是打趣,等他继续。
“《易经》中有一卦曰履,兑下乾上。”阮仲便继续,“就这一句,慕容峋的原话。当然不是说给我的。”
是给顾星朗的。
“原本该能直白些,怎奈我不识趣,他只好隐晦。但话又说回来,若非饮了酒,他未见得会说。”
“五哥认为此言何意?”
阮仲想起在蓬溪山顶,篝火之夜,他说过,全不遗憾是假的。但当时整句话的落点在无悔,在与竞庭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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