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乌如今也是阎王,自然不需要对眼前的这些人行跪伏之礼,所以他挺直的脊梁站立着,睁着眼睛看着那发生异变的石鼓,心中的惊叹难以平息。
“老魏?!”有一个非常胖的胖子转了转脑袋,疑惑地看了看没有跪下的单乌以及他腰间悬挂的紫金令牌,而后转头看到了安详地躺在床上的魏三光,口中轻呼了一声,脸色变了三变,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
楚江王也在落下来的这些人之中,魏三光的结局让她的面颊忍不住有些抽动,连带着她脸上覆盖的那些脂粉都飒飒地往下抖落,但是这些细微的变化很快便被她抑制住了,而她的目光在扫过了那些新鲜的尸体,继而转移到单乌以及他身后跪着那些小鬼身上的时候,也只剩一丝震惊之意一闪而没。
那壁画一般的脸上亘古不变的淡淡笑意似乎从未改变。
一个佝偻着身形的枯瘦矮小的老头在一一看清场中的形势之后,慢腾腾地移动到了魏三光的床榻前,挥手便掀开了覆盖住魏三光胸口的衣物,露出那一个小小的袖箭伤口来。
那枯瘦的老头叹了口气,回过头,哒哒地向着单乌走了过去,直到近前,对着单乌扯出了一个笑脸。
可是这个笑脸配上他脸上那些仿佛死去许久的树皮一样干枯龟裂的皱褶,看起来是无比的艰难,同时也是无比的诡异与丑陋。
“小子,还记得老夫么?”老头嘿嘿笑了两声,问道。
“自然记得,鬼门关尽头,我见到的第一个阎王,秦广王吃人柳。”单乌微微躬身行礼,回答道。
“呵呵,当日一见,我就知道小兄弟不是寻常人物,想知道当初老夫给你卜算的那一卦,结果是什么吗?”秦广王笑着说道,却是一脸摆明了你不想知道我也会说的态度。
“愿闻其详。”单乌当然不会扫兴。
“当时那一卦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老树桩你还没放弃你那半吊子的占卜术么?”楚江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仪态万方地举步上前,走到了单乌的面前,打量了单乌半晌,方才轻声叹道,“从今往后,我们可是同僚了。”
“我这个平等王的位置,是坐稳了?”单乌的眉梢一挑,明知有那数百小鬼见证,场中情景已无法反复,仍然开口反问道。
他的视线越过了楚江王的肩膀,看向了场中站立着的其他人。
连带单乌自己,场中挺直站着的一共九人,正是除了轮转王文先生之外的九个阎王。
……
“小子单乌,至这阴曹地府时日不久,早先隶属于楚江王名下,一直未能有机会得见诸位阎王真面目,如今得了平等王的令牌,按规矩与诸位便是同僚,还望日后多多关照。”单乌自我介绍道。
“你就是不久之前那个小子?”有一个脸膛微紫头戴金冠穿着一身黑金长袍的中年男子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单乌一番,与左右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
“圣者的规矩,自然是要遵守的。”那个中年男子环顾了一圈跪地的小鬼们,盯着前方花似梦的侧影,朗声说道。
——有些事情,是不能摆在明面上做的。
……
那些小鬼保证了单乌不会在一个照面之时便被拍死,而逼着那几个阎王同时认下了自己平等王的身份之后,单乌便与那几位阎王开始了见不得光的密谈。
这对单乌来说,才是真正稳住自己这平等王身份的关键。
众人仍然停留在通天殿,而闲杂人等均已被呵退,眼下这些阎王站立的位置明显地分成了两边,正好将单乌给夹在了中间。
一身破布烂袍上面还粘连着一些破碎书页的秦广王吃人柳,宫装仕女打扮并将自己一张脸化成壁画的楚江王,脑门精光矮胖滚圆并且有着一张大嘴看起来仿佛弥勒佛的五官王,以及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色的烟雾之中的阎罗王——这四个人的关系明显比较亲近,看起来也是差不多的奇怪,就和那个赤血熊一样高大威猛得甚至有些不像人的魏三光一样。
——这些人正是当初恶人谷中活下来的十大恶人。
而另外还有四位,属于文先生带来的手下:宋帝王,泰山王,卞城王,都市王,这四人倒都是各有气派的中年男子模样,穿着的服饰虽然色泽款式不一,却也都是一本正经——规整的长袍,束发戴冠,胡须也经过细心的修剪,或许细看长相有些普通平凡,但说一声相貌堂堂气势逼人,却总是没有问题的。
双方的关系很有些微妙,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冷飕飕的死气沉沉,说是剑拔弩张泾渭分明却也不算,但是又摆明了彼此之间不是那么合拍,还没说话,这场中的气氛就冷了几分。
单乌被夹在中间,便仿佛是在这潭快要凝成冰的死水中,突然冒起了一块沉不下去的烂石头。
“你就是文先生指派过来的那个?”那个紫色脸膛的阎王似乎很擅长于作为话事之人,率先开了口问道。
这一位就是宋帝王,也就是王卅一所隶属的那一殿阎王。
“正是。”单乌点头应道,而楚江王也印证了单乌所言。
“甚好。”宋帝王点头道,看着单乌,又转过视线,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过对面那些奇形怪状的阎王,“我们可都是文先生的心腹,互帮互助,才是正道。”
言下之意,既然你跟文先生关系匪浅,又杀了对方那魏三光,那么从今往后,你可就要坚定地站在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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