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喝了口酒,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母亲没有地方可去,又怀着身孕,就只好回了青楼,因为那里有朋友,好歹可以接济。后来我出生了,母亲养不起我,就只能让我去那家讨生活。他们看不上我,就把我当做下人对待,为了母亲,为了活下去,我都可以忍着。后来,父亲一家犯事,举家被诛,因为我在名义上是养子,所以被赦免,考学来到这里。”
员外郎沉思片刻,随即问道:“那你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苏主事低下了头,过了很久才吐出两个字:“走了…”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凝滞,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但苏主事又抬起头,又用平时一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都过去了,母亲是被他们害的,他们说若是别人知道我有这样一个母亲,一定是走不长远的。可能你们也猜到了,苏家最后的覆灭也是我的推波助澜,我和远房的亲戚一起联手,找到了他们的罪证,将那个男人推了出去。但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就从中周旋,总算是由族灭改成了赦免所有的无辜人等,还算是保住了很多性命。”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寻常,就好像是在说着最普通的那种,但他的眼眸中却有着最深沉的哀伤,就如同化不开的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消散。
或许没人会想到,这看着潇洒的男子背后,也有如此凄凉的过往。
乘云听着他所说的话,便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不由点了点头:“表面是世家大族风光无限,但背地里藏着的阴暗又有多少人可以知晓?我生在一个如火如荼的大家族,我曾一直以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直到其他人将罪状递在了家门口,我才明白我的手上染着多少人的血。”
苏主事望着她,倒是前所未有的正经:“你没必要因为他们的错误而心怀愧疚,这是他们的错,与你无关。”
乘云感激的笑了笑:“谢谢您,可我不愿意为自己的错误而开脱,我知道我有罪,所以我只想好好的赎罪,去洗清那些手上的血。我知道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但我会用尽全力。”
薛郎中体贴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柔:“我们没有办法选择我们的出身,我们的过往,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将要走怎样的路,是走在阳光之下,还是永远与黑暗为伍。只要你心存善念,就可以和过去告别,况且那是他们的过去,与你无关。”
一时间,乘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薛郎中望着她,仿佛想要笑,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说实话,作为寒门子弟,我对那些世家贵戚并没有什么好感。我上面有两个姐姐,都不在人世了,就是被那些qín_shòu害的…”
员外郎闻言,立刻喊到:“我也是!不过我没有姐妹,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她家道中落,被家里人卖给老男人做妾,生完我不久就离开人世。那些人总是欺辱我,把我当狗使唤,后来我逃了出来,被一位私塾先生资助,这才有了今日。”
原来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这样复杂的故事呀。他们看着性情迥异,看着野心勃勃,又或者总是一副蛮横莽撞的样子,但在他们的心中,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角落,就像永远的伤疤,牵动着人的心弦。
薛郎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仰头望向天空,眼角微微发红:“我父亲是县官,自己有点能力,娶了个妻子也算是当地望族,但一直没有儿子,可惜他的资财不够,就把大女儿卖给富商换钱,娶了我母亲,也有了我。我一出生,母亲就因为生产而落下重病,不久离开人世,其实这一切也是因为她有心结。她十月怀胎苦苦生下的孩子,却不得不留给大母,这就成为了她的心病。大母对我很好,从来都不苛待我,但她的女儿很凄惨,大女儿抑郁而终,小女儿嫁了个小官,后来难产离世,大母受了刺激,也不在了。”
员外郎听到了他的故事,也不由得感慨道:“母亲生孩子真的不容易,冒着最大的风险,却获得了最小的回报。那些人只管生,却从来都不养育,只将一切都推到女人的身上,就坐享其成,还觉得自己多么有本事,我只觉得可笑。”
苏主事也有些嘲讽的笑了:“所以嘛,我不会和任何女子在一起,我希望每个人都能自由自在的飞翔在天际,做自己的鸿鹄,我不希望她们被束缚,被伤害,我想看到她们幸福的笑容。”
乘云点了点头,但随即,却叹了口气:“我很佩服大人的境界,但即便是我们选择用消极的方式退让,也依然改变不了她们生存的处境,改变不了她们被关在笼子里的命运。我们自己孤独终老,最终却可能发现,情况只是变得更糟。”
苏主事忽然笑了,笑得很无奈:“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反抗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但我至少不想亲手了断这些女子的路,我不想再重复我走过的路,不想再看着我母亲的心愿落空,我只能做我能做的,哪怕是一生孤独,也比将别人推入深渊更好。”
可惜,即便是不被人推入深渊,自己也会往里面跳。哪怕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哪怕知道跳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往下跳,没有别的,只是因为生命中处处都是悬崖,从来没有生机。
但这样的话如今说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自寻烦恼。这天下但是从来不是只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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