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厌回到石亭,跟太子一起端坐于石桌两旁,等着看比棋局还要精彩的好戏。
被王公公带到石亭台阶下的虞青凤就是这出好戏的主角。
“我已经知晓凶手是谁了,但是在我推理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裴大人。”
虞青凤的小九九是:先不急着说出那个可能会让她送命的推理,而是再想办法确认一番,根据结果决定是否随机应变,乖乖去挨板子。
屁股开花总比丢了小命强,谁知道在这里丧命只是gameover还是彻底翘辫子。
裴无厌嘴角上扬,“准了,问吧。”
“冠华宫的唐婕妤是否是正蒙圣宠的宠嫔?”虞青凤鼓足勇气,豁出去了。
裴无厌颔首,算是回答,又问:“还有吗?”
“唐婕妤的背景如何?是否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裴无厌眉毛一挑,嘴唇微抿,并没有马上作答。
一旁的王公公沉不住气,责备道:“大胆,竟然敢妄议婕妤娘娘,来人啊……”
裴无厌打断王公公,“唐婕妤并非出自官宦人家,乃是两年前陛下微服私访时,在宫外红袖园结识的舞姬。”
王公公和太子齐景麟全都瞠目结舌。显然此事众人皆知,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一个刚刚上任的大理寺卿竟然会直言不讳。
“怎么样,现在你可以说出真凶是谁了吧?”裴无厌目光炯炯,嘴角挂着笑意。
虞青凤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她的这两个问题不但是为了给自己的推理做最后的确认,也是试探裴无厌的态度。
确认的结果是,她的推理尽管大胆,却极有可能是真相。
裴无厌的确跟她不谋而合,他敢于当众直言不讳地提及天子与舞姬的韵事,是因为他不惧怕得罪一个马上就要伏法的宠嫔。
“真凶正是——唐婕妤。”虞青凤底气十足。
王公公在一旁都已经做出了要来捂住虞青凤嘴巴的动作了,但他最终没有捂嘴,而是狠狠拍了虞青凤的后背,咳嗽着斥责:“大胆,还不快跪下求饶,太子殿下仁慈,能饶你一条小命。”
太子齐景麟双目圆瞪,满脸好奇,转头去看身边的裴无厌,想要从这位新任的大理寺卿的脸上得到确认。
裴无厌不动声色,继续发问:“你说真凶是唐婕妤?一个正蒙圣恩的宠嫔,何故要加害四名女官侍婢?”
“这件事还要从唐婕妤入宫前说起。”
齐景麟按捺不住,打断虞青凤,“你对唐婕妤明明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她的背景来历,又怎么会知道她入宫前的事?”
“猜测,或者说是推理。”
“推理?”齐景麟玩味这个新鲜词,“可有根据?”
“自然有,我的根据就蕴藏在刚刚搜集而来的信息之中。我的这番推理就是连点成线,把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虞青凤越加自信,意气风发,俨然自己是这部剧的大女主,风头正盛。
齐景麟兴致盎然,“你可知如果你的猜测错误,冒犯唐婕妤,该当何罪?”
“死罪,或者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生不如死?”虞青凤自嘲。
“你多虑了,”裴无厌轻笑,“死罪免不了。你继续。”
虞青凤干笑两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已没有退路。
“唐婕妤在入宫前是红袖园的舞姬,与红袖园的……先假定是琴师吧,两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怎料陛下微服私访,看中了她,于是有情人被分割于宫墙两端,再无可能。”
齐景麟又一次打断虞青凤,“为什么假定是琴师?”
“殿下稍安勿躁,听到下文,您自会知晓我为何会假定这个情郎是琴师。”虞青凤面对这原本的男主,她原定计划中要撩拨的太子殿下,说话时不自觉拿腔捏调,又娇又嗲,使出夹子音。
裴无厌又一次受到惊吓似的,白了虞青凤一眼,露出鄙夷之色。
虞青凤反思,好像是有点过了,收敛一下。
“被陛下宠爱的唐婕妤一直心心念念宫外的情郎,于是便生出了与情郎书信往来的念头。一年前,唐婕妤先找到了定时会出宫办事的尚食局掌药春喜,诓骗春喜她思念红袖园的姐妹,想要让春喜趁出宫办事,把她的月奉送给宫外姐妹。”
“诓骗?”一直站在裴无厌身后的蔺鸣恍然,“实则是想要接济情郎?”
“是的,如果是偷偷接济从前的姐妹,纵然也不合规矩,但唐婕妤是宠嫔,再给点好处,春喜自然不会拒绝。可如果是给唐婕妤和情郎牵线送钱,纵然是多少好处,都无人敢接这差事吧?”
蔺鸣冷笑一声,“这种差事就是授人以柄,唐婕妤也断然不敢明说,只能诓骗。”
“没错。男女之情也需有来有往,唐婕妤心系情郎,冒险往宫外运送月奉和珠宝,并不能给予她更多心灵上的慰藉,所以这二人必定还有书信往来。”
“春喜姑姑是识字的。”后方的碧鸢沉不住气多嘴,而后意识到自己插嘴主子说话,赶忙跪下磕头认罪。
虞青凤为防止这些贵人真的追究碧鸢的不敬之罪,赶忙挡在她身前,转移贵人们的注意力。
“是的,春喜识字,就算她不识字,唐婕妤也不敢把书信轻易交由外人之手。随便找个识字的人一看不就能掌握了唐婕妤的命脉了吗?”
“所以,你才假定这个情郎是精通音律的琴师?”蔺鸣恍然大悟,“他们二人的书信是以乐谱的方式?”
虞青凤冲蔺鸣绽放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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