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胡把头埋在召伯虎怀中,不住地低泣着,似乎要将这段时日以来的委屈一倾而尽。攸地,他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是他自开蒙以来常常嗅到的气味,他觉得安心,渐渐安静下来------
半个月后,周夷王册立新后的诏命便通告天下了。鄂姞被赦免,留居萱宁宫,赐王后玺册,封为王后。消息一经传出,鄂国自是一片欢腾,鄂侯驭方上表谢恩,誓言效忠周室,以报大王知遇之恩。淮夷那边,也渐渐停止了骚动。
而镐京王宫内部,则是另一番景象。随着册后诏命一同传达的还有内侍贾挨宫宣诏的夷王口谕,声言王子王姬们不必日日前去向新后问安,只重要日子承周王谕命前去即可。虽然宫妃们还是得遵循日日向王后问安的制度,可问题是,如今宫中有品级的妃嫔只有疯疯癫癫的孟姜而已。这个制度等于是名存实亡。
这样一来,后宫中人人皆知鄂王后不过是顶了个王后的虚名。除于在衣食上的待遇,并不能真正在宫中行权。后宫中皆是拜高踩低之人,日子一长,鄂姞的日子渐渐不那么好过了。
这些也就罢了,鄂姞心里也明白周夷王不待见她,可有一事却不是忍一忍便可过去的。按《周礼》,册立王后是需要告庙祭祖的大事,需要周王陪同王后前往太庙,祭上三牲太牢,告知天地祖宗知晓。如此,才算是历代周室祖宗承认了这个媳妇,履行完所有手续。可是,册命下达多日,周夷王却迟迟不肯举行这个祭祖仪典。仪典一日不举行,鄂姞的王后之位便一日不“合法”。对此,她如坐针毡。
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来到大殿相请,依旧还是内侍贾出来相挡,依旧还是那套说辞:“大王身体抱恙,仪典之事,容年后再议。请娘娘回宫吧。”
鄂姞不甘心:“大王抱恙,臣妾不敢勉强,可否请太子或召国公代王主持?”
内侍贾脸色一沉:“册后仪典何等重要之事,岂能儿戏?鄂后莫要妄言!”
一个内侍,竟敢对一国之后如此摆脸?鄂姞再一次悻悻而归,身边的宫女是新拨过来侍候的。因番己薨逝一事,后宫元气大伤,不得不在外头补了一些新人,附近的领主诸侯国也献了一些人。这位叫叔妘的宫女便是偪阳子送来的。
叔妘年纪不大,但颇有眼力见,眼看主子脸色郁郁,忙劝慰道:“娘娘不必忧心,大王册命已下,天下尽知。便是不举行那个仪典,难道有谁敢不承认您是王后不成?”
鄂姞苦笑一声:“你哪里明白?大王与我情缘已绝,册我为后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安抚我兄长镇抚淮夷部落,哪里是真心立我为后?怕事情一了,我这后位也是要被收回去的。”
她忽地立住,南面而望,悠悠说道:“现在鄂国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姞姓人人以出了国母为荣,他们得了荣光炫目的表面,可内里的苦楚都是我承受。”冷宫幽闭的苦,被灌下红花汤的痛,不都是她在承受?身为女子,为母家尊荣献出一切,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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