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强被安置在二楼的一间病房里。病房里一共有五张床位,他的病床靠门口。
铁民和生子来到病房时,周志强正在熟睡。
隔壁的病床空着,周婶儿却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周志强的病床边。她把半个身子伏在病床上,还打起了呼噜。
“妈,我哥回来了。”生子就这么不懂事,他趁铁民不注意,捅醒了周婶儿,铁民真想再踢他一脚。妈也折腾一宿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铁民的孝心,几分钟后就变成了抱怨。
周婶儿见铁民回来了,根本没询问一下,来回六七十里的路程,你累不累呀,先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吧。
她坐直了身子,活动一下睡僵硬的脖子说:“祸是你惹的,你就该留下来照顾你爹。”
说完,周婶儿拉上生子就要走。
“妈,我今晚夜班。”铁民不是跟周婶儿讲代价。
在车站调车组工作的人,最重要的就是班前保休。说白了,必须把觉睡足了,晚上当班才有精神头儿。
整天跟火车打交道,精神头儿不足,很容易出危险的,约等于在玩命。
“反正你爹正睡着,你也找个地方去眯一会儿吧。”周婶儿的冷漠,不是对铁民漠不关心,她还在计较,铁民昨晚跟他爹的争吵。
当时,如果周婶儿能从中打个圆场,或许就没有现在这个结果了。
见铁民一脸的不高兴,她拉着个脸说:“我下班就来换你。”
生子打小在家里,就是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主儿,铁民没指望他能留下来照顾爹。
好在周志强正在睡觉,铁民瞄准旁边那张空床,一头扎下去,“嗤儿呼、嗤儿呼”睡得昏天黑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捅醒了。
“起来,给新来的病人腾地方。”说话的是一个村姑,一打眼就能看出,她不是善茬儿。
“冬梅,不急,让他再睡一会儿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铁民循声看去,顿时睡意全无。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儿遇见他了。
铁民睁大了眼睛,狠狠瞪过一眼,还好,他垂头丧气的根本没看铁民。
这个人是小镇铁路派出所公安刘守成,铁民做梦都想掐死的仇人。
铁民只当不认识刘守成。
周志强这会儿也醒了,他眨着眼睛,目不斜视,直勾勾看着天棚发呆。
你别误会,这是医生给脑溢血病人,规定的标准动作。
周志强的头被牢牢固定着,不许翻身,更不许晃头,谨防颅内出血部位,因晃动引发再次出血。
“爹,饿吗。”铁民轻声询问道。
周志强紧皱眉头,一反昨晚对铁民的横眉冷对,轻声说:“把女的撵出去,我要撒尿。”
铁民瞥了一眼那个村姑。
心里话,跟刘守成一起来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管她呢。
按护士的指引,铁民去卫生间,找来一把尿壶,伸进他爹的被窝里。他好说歹说,哄着周志强撒了一泡尿,足有七两多。
这不是胡编,铁民常年给他爹打酒,二斤以下的液体,他手一晃,就能知道份量。
铁民要去给爹买饭,被周志强制止了。
按照周志强的吩咐,铁民去买了二斤饼干,顺便自己也吃了一碗大米饭,喝了一碗豆腐脑。
他回到病房,给周志强喂了几块饼干,周志强倔强地居然不喝一口水。
铁民以为这是医生的要求,不允许病人多吃东西。他给爹喂完了饼干,周志强对他说:“找个地方,接着睡觉去吧。”
铁民发自内心的感激爹。火车司机当然知道,在车站调车组工作的人,班前保休很重要。
那张病床被刘守成占上了,铁民只能去走廊的长椅上,躺下“嗤儿呼”又睡了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
常言道:回笼觉,二房妻,干炸丸子,卤子鸡,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大香。
铁民回笼觉睡得正香,突然惊醒了,他忘办了一件重要事。
铁民半夜回家取存折时,应该去王丽家送个信儿。
昨晚家里发生了事,今天他就没了消息,王丽一定很着急。
如果王丽去家里找他,被生子这个愣头青撞上了,说不定会惹出啥麻烦事。
想到这,他一轱辘坐起来,还没等醒过神儿来,就把村姑吓得“妈呀”叫了一声。
村姑端了一个洗脸盆,站在他面前,未曾说话,先把洗脸盆送到他近前。
一股恶臭味,熏得铁民差不点把那碗豆腐脑吐在她身上。
“没见过你这样护理病人的。”村姑一声谴责,就要把洗脸盆送铁民手里,铁民躲到一边捂住嘴说:“拿一边去!”
多亏站在铁民面前的是村姑,如果换了刘守成,他肯定毫不犹豫,再一脚踹过去,或许还会附上一句国骂。
“你爸把屎拉裤兜子了。”村姑的大嗓门儿,震的铁民脑袋嗡嗡地。她说话就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你不洗,谁洗呀。”
脸盆里果然是周志强的裤衩子。是春节前周婶儿扯的碎花布,给他爷三儿做的裤衩子。
铁民接过脸盆,跑到水房,连洗带搓,把裤衩儿上的黄货洗干净了,又打回一盆温水,要替爹打扫战场。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村姑掀开周志强的被窝,看到了一堆杂物。
别往歪了想,生病的人,身体器官就是一堆累赘。所谓的杂物,就是那种散发着体温的黄货。
她拿了一块一尺长的卫生纸,双手把卫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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