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滞了滞,半天说不出话来。
“姑太太真的派人刺杀凌峰?”
叶泰恨恨地道:“姓梁的也有参与,但如今,梁家上下枪口一至对外,把所有责任全推到大姐身上。并扬言休妻,以减轻梁家的损失。”
陈氏气得身躯颤抖,又无可耐何,梁家实在太无耻了,可她却拿梁家毫无办法。
“还有怡儿那里,也不知怡儿是否有参与。”叶泰忧心忡忡。陈氏一个激灵,脸色煞白,对呀,梁家为了保住家族,都可以舍弃媳妇了,袁家说不定也会如此。
叶泰又看了陈氏一眼,一脸的失望,“为了怡儿,还有大姐,以及你娘家,这口气,咱们不吞也得吞。”
陈氏一屁股坐下来,失魂落魄,叶家身为婆母,居然让媳妇娘家给牵着鼻子走,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如同丈夫所说,不甘心又如何,自己娘家,以及女儿夫家性命都掌握在人家手里,若是不同意,凌家把事情闹大,他们可承受不起把事情闹大的后果。
陈氏想了千万种法子,都未能化解眼前的颓局,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早知这凌氏如此厉害,当初就不该娶她进门。”
叶泰连骂她的力气都没了,颓然坐在位置上,一心想着,明日去凌家,该如何去凌家周旋,争取把损失降至最低。
……
除夕这一日,凌家也按着往年的规矩,杀鸡宰羊,大开祠堂,祭拜祖先。凌老太太为首,领着凌家两百余族人,声势浩荡地祭拜祖宗。
大庆朝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对祖宗那是格外看重的,每年除夕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这既是出于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实际需要,也是后代报效祖先、感恩先人的一种隆重礼仪。凌家也算是大家族,尤其近几年来,凌家越发势大,每到这一日但凡凌氏族人必从四面八方赶到凌家祠堂。
凌家祠堂建在京郊一半山腰处,一道六迟宽的青石地板弯延至半山腰处,两旁植有参天松柏,迎面一座三丈高八丈高用青石兼青花瓷堆砌的外墙,从黑漆大门进去,迎面的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全塞满了凌氏族人。
凌芸是女儿身,又是出嫁女,却是不得进家族祠堂的,只能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屋子,绣绣花,练练字。
叶家人祭完祖后,也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凌家,刚好瞧到祭完祖回来的凌宽夫妇。
与凌宽夫妇谈了近一个时辰,双方总算初步达成协议。待过完大年,两家一道去顺天府,请京兆伊王英豪主持双方义绝仪式。叶家归还凌芸嫁妆,而凌家则不再追究陈梁袁三家刺杀凌峰的事儿。
陈氏也拿了一份自拟的义绝书,但却被梁宽夫妇毫不犹豫地撕毁,武氏冷笑一声,说:“义绝文书早已拟好,没必要再改动了。若叶夫人不同意,我不建意带着这些证据去御前打官司。”
陈氏当下就没了声音,叶家同意义绝,那梁陈袁三家便可无事,否则,这事儿若真捅到御前,叶家与凌家必定义绝,梁陈袁三家还得受圣上申饬,说不定性命都不保。
见这时候,陈氏还想使作捶死挣扎,叶泰真恨不得甩她两巴掌,这个蠢货。如今凌家掌握了道义,又捏住了叶家的命根子,叶家根本就没有与凌家谈条件的资格,这蠢货还妄想与人家讲条件,真是蠢得可以。她难道看不清形式,凌家能给他们谈判的机会,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否则只要凌峰一句话,梁陈袁三家烟飞灰灭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凌家与叶家义绝,那更是名正言顺。还由得着她这份粉饰过的义绝书?
元宵一过,轰动帝都的叶凌两家义绝的事儿,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不知情的人大呼凌家霸气,暗笑叶家太过软弱,居然由着凌家牵着鼻子走。但因永昌伯世子爷凌峰简在帝心,又是今上亲口承认的天子门生,又是太子派的中坚力量,如此威名远播的御前红人,自己的姐姐被婆家欺负了若不吭声,也太不像样了,强横些倒也符合权势勋贵的脾性。
倒是叶家倒霉催的,有这么个厉害的姻亲,你不赶紧抱紧大腿,还为了家族利益舍弃媳妇,也难怪凌家会如此决绝。
只是让人意想不料的是,京兆伊王英豪,不但准许了叶凌两家离婚,甚至还把凌氏肚子里的孩子判给女方,这就让人大呼不可思议了。
一些好事之人四处打听事情原由,京兆伊王英豪理直气壮地道:“自从凌氏孩子上身日起,一切保养花费皆由凌家所出。叶家毫无付出,如何有资格要这个孩子?更甚者,当日大难临头之际,叶夫人舍弃凌氏,便舍弃了孩子,如何还有颜面再要这个孩子?”
更让叶家难堪的是,叶凌两家才走完义绝程序不出三日,宫中就传来消息,静思殿的孙贵妃感染风寒,不治而亡。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年幼,由新晋封的贞妃抚养。
而贵妃娘家忠义伯孙家,也被人告发结党私营,并以刺杀钦差视同谋反的罪名,夺去爵位,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进京。
因帝宠以及皇嗣得到尊位的贵妃,死后倒也风光大葬,以贵妃份位葬于妃陵,
因孙贵妃而盛极一时的孙家,如同黑暗里的烟花,一时炫烂过后,很快就湮灭于漆黑夜中,连丁点渣子痕迹都寻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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