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掐着领号的时间,去了牛秉中的府邸。
事后她已经从甄家知道了大概的经过。
甄大人给她提了个醒:“这病可不好治,听闻京城内外多少名医,折在了这位小公子的病上。”
白芷笑了笑:“也是大人抬爱了。”
她倒不像那些神医如此爱惜羽毛,只不过牛秉中的路子,实在是有些野,他也不知道打听出来白芷在医人上颇有些怪癖,不喜欢硬来,倒是三催四请的,唯独也不逼着白芷。
这倒也有几分看病的诚意。
白芷算了算他的号,正好也就得了晚间的空去了。
此时大街上已经有了一些年节的气氛,四处都飘着食物的香味,家家户户在做的糕点的香味,也传进了鼻端,白芷不由有些心热起来。
白虎巷的那家铺子,早就盘下来,正好要开个药膳坊,白芷心头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不过这事儿,得等上了牛府,再去找陆大公子,让他给自己打打白工。
牛府灯火通明。
牛府的管家带白芷过去的。
这不是白芷第一次来牛府,她上次,还来给牛蜚苏醒过,因此倒也算是认识了府里的一些人事。
刚一见到牛夫人,白芷有点儿诧异。
牛秉中是微见老相,可这牛夫人素来是刚强要面子的人,竟也是无精打采,憔悴无比的,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前次牛蜚昏迷不醒时,也是白芷诊断的,那时候的牛夫人变化可没有这么大。
到底是不是自己上次在牛蜚身上留的小伎俩呢?
白芷略一沉吟,不止见到牛府灯火通明,已经夜了,竟还有菜香。京城谁不知道牛大人是多么严苛的一个人,作息食物,全是有严格规制的,讲究过午不食,即便家中有人要用食,也不该在这么晚了,传出这么浓烈的香味,闻着似乎是牛羊膻味的肉菜?
牛夫人见到白芷注意这些味道,脸上一红,想了想请白芷过来的来意,把心一横,道:“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瞒着你了。”
她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再次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口,只道:“你来了便知道了。”
牛夫人亲自引着白芷来到了东边的厢房。
这房里的食物香味更浓,白芷脚步还没踏进去,便皱紧了眉头,这种香辣的味道,怎可出现在牛蜚的房中?
牛蜚不是病了么?
等到见到牛蜚,白芷才明白,甄大人口中的怪病,还是确有其事。
本该是病的人,此际正在大快朵颐,左手撕了大块的肥肉,右手护着羊奶,喝了一大口,而原本只不过是稍微看起来肥一点点的牛蜚,如今简直就像是吹起来的一个超级大气球。
这……
光从面色上看,牛蜚是红光满面,白白嫩嫩,根本看不出一点的病气。
但是从他面前摆满的大鱼大肉,再想想如今的时辰,白芷觉得,问题是非常的大。
白芷还没来得及把脉,牛秉中就进来了,见到满桌子的好菜,又见到比桌子还要圆的牛蜚已经开始了狂吃,不禁悲从心起,心中知道必定是夫人宠着牛蜚,给他把宵夜开了,长叹口气。
见到牛秉中,白芷也不似别的大夫这般畏惧。
她倒有几个问题,不得不问。牛蜚的病情的确是怪,光从面色上,是看不出病灶了。
“牛相,你的幼子牛蜚,可是从何时起,有这样的症状?”
牛秉中拈了拈胡须:“也说不上从什么时候起,大约从上次麻沸散事件之后,有一阵子,是胃口不开的。夫人跟我说起,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请了大夫,用了几贴开胃的药。”
“从那之后,他就觉得肚里总是饿的,时不时便要吃东西,而且爱吃这种肥甘的东西,越吃越填不饱肚子,也就越来越胖……”
白芷抬了抬手,止住了牛秉中继续往下说。
她已经有了一个猜测,目光直视牛秉中:“我记得那些紫蚌,似乎是有人要入药的,紫色入胃经,蚌又属极寒,说不定牛相请过的大夫之中,有什么神医认为令公子是胃有大火,这才用了这些药引子给去火,不知道我猜地对也不对?”
牛秉中就怕白芷提到这一茬,李党的眼睛都擦的雪亮,到时候传出他利用职务侵吞民产,这就不太好了。
因此他也只是唔了一声表示默认。
白芷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废话。
这下子白芷才正式打量起牛蜚来,她发现牛蜚虽然吃得很欢,可是眼睛并没有什么神采,吃东西好像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并没有什么享受。
她让牛蜚伸出手来,他也是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动作。还是牛夫人替他撸好了袖管,白芷这才得以把脉。
脉象不是很好,牛蜚不到十岁,已经胖到了,目测该有五十公斤了……
脉象是非常细微弱小的,可见他的心包经,还有血液的流畅度,已经大不如前。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的脉象,反倒像极了一个老人。
这是显而易见的肥胖症。而且病灶还在脑子里。
牛蜚是受过麻沸散的刺激而昏倒过的,她的确是就醒了他,但是一个小孩子的脑子因此受到了什么伤害,她也是不可知的。
当初确实是留了一点小手段,但那也只是牛秉中方才所说的,醒来之后有一阵子不思饮食,作为对着少年的无声惩罚罢了,只要是上心的父母,去坊间寻上几贴的开胃的药来,也就能治好的。
但是大脑受了刺激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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