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却是他们不能这样一直下去的,因为她明天就要注射了。
这是她在人间最后一晚了。
一滴眼泪从眼尾流出,划过她的肌肤,最后消失在鬓角之间。
……
乔旎旎半夜是被雷声惊醒的,轰隆隆,撕裂天空,她一下子就惊觉而起,
她原本神经就要比别人敏感,现在更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惊吓,刹那间就拉紧了床单,
黑暗中,一只手有力的包裹住了她,
“我在,不怕。”
她浑身发抖,一下一下的喘息,在一片漆黑中看着床对面静止的窗帘和一道道白色的闪电,
“我不喜欢打雷,我害怕。”乔旎旎说着,然后尝试去寻找那个男人的存在。
其实以前在北京的时候,盛夏暴雨,也经常会有猛烈的雷声。那时候在紫府别墅,白祈玉都会亲自帮她捂住耳朵,就这样捂整整一夜。
这一晚,他显然也是一直帮她捂着的,只是这里是山区,哪怕他明明捂着,还是让她惊醒了,
她不是怕雷,就是怕很响的声音,整个人蜷了蜷,最后完全缩进白祈玉的怀抱里,如同一个婴儿,
白祈玉的胸口很温暖,也有一股专属于他的气息,有人说过嗅觉的记忆是最长久的。有那么一瞬间记忆里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然而她想不起来了,
她所能想起来的,就是接二两三本能的动作。
“不怕,我帮你捂着,你睡……”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两瓣柔软湿润的嘴唇含住了他,
乔旎旎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他的胸口,很乖巧的舔了舔他的嘴唇,然后又亲了亲他的下巴,
做这些的时候,她一直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清澈,纯真,没有什么情-欲的味道,就只是鬼使神差这么做了,
夜色中,男人漂亮的喉结上下滑了滑,
沉默了一会,他才有些紧绷的说,“你睡吧,雷很快就……”
这一次,她的舌尖直接送入他的齿中,
白祈玉只觉得脑子里最后那根弦也断了,
乔旎旎又动了动,膝盖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那里僵硬又温热,她闭上了眼睛,两只手依然紧紧握着,横亘在他们中间,
白祈玉的呼吸慢慢变得沉重,然后握住她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腰后,让她抱住自己,
这下,两具身体,紧紧相贴。
窗外雷声大作,可乔旎旎已经不太听得到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她急乱的心跳,
……
白祈玉做了一场梦,梦里是所有和她在一起的场景。他到后来甚至根本数不清他们到底纠缠了多少次,只觉得三年以来所有思念,都翻涌在这一夜,
乔旎旎本来不是一个多主动的人,但是那一晚,她出奇的热情。热情到他到后来都无法分辨她是否已经记起了他。
人生花好月圆,大概也不过如此,
——如果他不知道,她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来度过他们的这最后一晚。
……
第二天,
白祈玉这一觉睡得很昏沉。睁眼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
他有些艰难的睁眼,手下意识的一抱,发现床侧空无一人。
他眉头皱了皱,然而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些含混的喊道,
“旎旎……”
“……”
“乔旎旎?……”
“……”
沉默,一点一点把他拉回清醒。白祈玉慢慢睁开眼睛,直到看清床侧放着的洋娃娃和那张纸条,琥珀色的眸子彻底结了层层叠叠的寒冰。
【谢谢你陪我走完生命最后一程,接下来让她来陪你吧。帮我照顾好她。:)】
洋娃娃寂静的躺在床边。
歪歪扭扭的字体,就像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可以看出她为了写出这段话做出了多大的努力,也可以想象她是怎么趁他熟睡时蹑手蹑脚就这么离开了这里。
白祈玉一下子掀开被子,直接下床冲了出去。
走廊,
接近一米九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睡衣,发丝凌乱,拖鞋凌乱,就连脚下的步伐都是一片凌乱,他慌不择路的从走廊那头冲出来,直接走到手术执行的地方,
嘭!
他一脚踢开门,只见三四个瑞士医生站在床边,他的女人躺在床上,
合同上原本执行注射的时间是今早九点,而现在已经是九点零三分。
白祈玉看到主治医生手里长长的针头,刚从她静脉里取出来,正对着阳光发出冰冷的光。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男人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下一秒,他直接跪倒了在白色的病床边,
他握住了她的手,手里还有余温,只是再也不会挪动,他能感觉到她生命里最后的流逝,一如在他梦里,一模一样。
她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能亲口对他说。
男人就这么跪着,肩膀微弱的颤抖,病房里的区分寂静到死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直接站起来,
他动作很快,几乎是一秒的时间,那根针就被他从主治医生的手里夺走了。手术室里登时尖叫一片,拼了命的想把这个已经悲痛欲绝的男人拉开,
“白先生,白先生你冷静点!”
白祈玉没有嘶喊,而是冷冰冰地笑了出来,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会让她放弃注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所有损失我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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