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吃午膳的时间,阿喜在饭桌上告诉我,我们今早处理掉的这些仅仅是冰山一角,我顿时感觉自己跳进了一个大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但这个坑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跳进来的,就算觉得后悔也只能悲催的认命。
等吃完午膳,我才发现更悲催的事情还在后头。
原本以为今天不在翠竹阁中,可以逃过喝药这一遭,但刚吃完午膳,便见到阿喜端了一碗药汤递过来,笑眯眯道:“夫人,该喝药了。”
我顿时懵了,看着黑乎乎的药汤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哪里来的药?”
阿喜道:“先生交代了,无论夫人到哪里都得随身将当天的药带着,这是夫人方才对账的时候小的让后厨的人帮着熬的。”
我无语凝噎半天,仰天痛呼一声,一闭眼将药汤一口灌了下去。
苏晋的产业十分广,除了我所知晓的酒楼和布阁之外,还有几家较大的陶瓷窖子,甚至连赌坊与青楼都有涉及,令我最为震惊的是,陇定城中的千花楼竟然也归属在他的名下,我完全不敢想象,他这么多年到底做了多少努力,才在将卫国治理好的同时又创造了这么多的财富。
我突然想起,他与王太后之间不和的事,虽然此事只是民间传说,我也没有得到过证实,但我觉得这并非是空穴来风,他登基时毕竟只有八岁,年纪尚幼且孤立无援,被王太后控制了政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或许他使用苏晋这个名字暗中经商也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毋庸置疑,不管是在治理卫国上还是在经营生意上,他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足以说明他的优秀程度,但我想到的更多的是他这么多年付出的艰辛,或许旁人永远都无法想象到,更无法体会到,他至高无上的身份背后,到底经历了多少的血雨腥风。
脑海中浮现出他从容不迫的好看模样,我心里莫名被什么揪得一紧,原来心疼一个人是这样苦涩又无奈的感觉。
想到这些,做起事来也就不再那么充满怨言了,手里的账本看起来都可爱了许多,所谓爱屋及乌,大概说的就是这样。
和阿喜忙活了一天,我渐渐上了手,心中对于苏晋的所有产业链有了一个雏形,不需要再处处都过问阿喜和老掌柜也能独自结算,他俩连连夸我在做生意上很有天赋,我虽然表示很不好意思,但在心中还是不由得将自己敬佩一番……
回到翠竹阁时已近天黑,问了莲子得知夏连那个臭小子并没有回来过,看来是准备一直做缩头乌龟等到事情完全解决了才会出现。
我也懒得去管他,忙了一天此时已经疲惫不已,抱了一会儿锦儿已经困意连连,觉得自己伤口也大好了,便让莲子帮我倒一桶洗澡水准备好好泡一泡再上床睡觉。
莲子却是有些不放心的道:“百里大夫说过夫人的伤口碰不得水,夫人若实在想要泡身子,奴婢还是先去请百里大夫来帮夫人瞧瞧能不能进水。”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转身往屋外跑去,一溜烟的消失在我面前。
不过一刻的时间,莲子便领着百里大夫出现在我房中。
我将歪着脑袋打瞌睡的锦儿递到莲子怀里,十分不好意思的朝百里大夫道:“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您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百里大夫忙道:“夫人千万莫出此言,这本来就是老夫的职责,若是在那南院中安坐整日,老夫便当不得医者二字了。”
他上一次对我的称呼还是“夏姑娘”,这次却已经变成了“夫人”,虽然不晓得他为何会又这样的转变,但我也没有多问什么,只笑着客气道:“那便有劳百里大夫了。”
百里大夫为我把了脉又查看一遍伤口后,有些意外的道:“看来夫人的恢复能力比常人要好上许多,两处伤口都已愈合得差不多了,进水是可以的,只是切记不能太久。”
我和莲子都表示很高兴,便欣然的应了下来。
百里大夫又拿了纸笔另开了药方,除去了之前的两味止血结痂的药草并削减了药量,交代道:“从今日起每日服药的次数可从之前的三次减少到两次,早晚各服一次,坚持服上十日便可断药,之后老夫会配一些祛疤的膏药送来,夫人只需每晚睡前擦拭便可保证伤口不留痕迹。”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着脱离药汤的荼毒指日可待,心中高兴不已,对百里大夫的交代自然是连连应下。
百里大夫又看了看我的脸色,关切道:“老夫看夫人的脸色有些疲惫,可是近日太过忙碌了?”
我笑着解释道:“我整日闲在这雨桐院中,哪里来的忙碌,只是今日帮苏晋对了一天的账目,眼睛有些生涩罢了。”
“对账目?”他深思道,神色有些怪异。
我道:“只是脑子用的多,并不费什么体力,不会累及腰上的伤口的。”
他脸上的怪异神色出现了短瞬便消失,换作了一贯的和蔼,点头道:“老夫倒并不担心会累及伤口,夫人有心帮先生解忧实在是难得,只是近来天气炎热,夫人最好是不要伏案太久以免生了暑气。”
我连连称谢:“有劳百里大夫挂心了,我必定会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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