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还是心疼南宫清,没法子不心疼,也许不知不觉养成了习惯。
如果用现代心理学分析,南宫清便是一个唯心主义者又或者是完美主义者,如果不能完完全全得到一个人,那么他宁肯不要!死也不要!乔遇安想到这些就心疼,宁愿对方死掉算了,要不然,以南宫清的性子,将来在宫中只怕会受尽欺凌。
秦卫国摸摸乔遇安的脑袋:“我尽力。”
乔遇安点头,也算却了一桩心事,剩下的,就等明天了。
天亮之后,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
乔遇安戴着枷锁,双手双脚也戴着镣铐,正副东西加起来有二三十斤的重量,戴得越久越吃力。
他努力挺直腰杆,盯着那道朱红色大门眼也不眨,在太阳底下淌了一脸的汗水。不知等了多久,笨重的木门缓缓开了,一队禁卫军分成两列先走出来,随后,才是乔遇安要等的那个人。
那人抬脚跨出门槛,看见乔遇安,怔了怔,随即笑了。
乔遇安傻乎乎地睁大眼睛——那张相貌平平的面孔,笑起来一点也不好看,只是没有了往日的轻浮和张狂,两边嘴角微微翘起,形成一个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好像偶然相遇,报以微笑。
那他们的相遇是偶然吗?
不,是必然!
乔遇安咧开嘴,笑着说:“白老鼠,你好。”
六王爷是那只白老鼠吗?这个疑问早已存在乔遇安的心里,但是他找不到证据,对方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都完美符合浪荡王爷的角色。如果非要说破绽,便是过度的冷酷无情,无论对劳苦功高的管家,还是对一片痴心的玉公子,都没有丁点儿怜悯之意。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乔遇安就怀疑上了,一直怀疑,却又一直不能确定。
直到今天,这个淡若无愁的笑容,印证了一切。
乔遇安纳闷着,他们不是应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么?为何自己会有种情不自禁的欣喜?甚至他开始文艺起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忍不住唾弃自己,真他妈的没有出息!
后来,这股隐隐约约又羞于表达的欣喜,只维持了短暂的片刻。
六王爷开口说:“终于发现了啊,你呀,原来还没傻透。”
乔遇安:“……”
六王爷又说:“弄得那么狼狈就不要出来见人,丑死了。”
乔遇安看着他那一身素色长袍,轻轻松松像要去逛街的自在装扮,继续:“……”
通往刑场的路很长,要穿过闹市,才能到达宫殿前的午门。
前方由禁卫军开路,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六王爷一边走,一边笑笑点头,不时还扬手和阁楼上的花姑娘们打招呼。乔遇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忍无可忍地咆哮:“你现在要去刑场,能别做出一副上台领奖的样子吗?”
六王爷不理他,继续很有明星范的游街示众。
走到一栋别致的楼房前,六王爷忽然停住。
乔遇安只顾着身上的枷锁,没有注意路况,差点儿一头撞上去了。
他不禁问:“怎么了?”
六王爷看了看那金字招牌,又回头看了看乔遇安:“黑店,想进去问问能不能退货。”
乔遇安抬头一看,几乎吐血。
记忆中,这里不就是六王爷当初常来寻欢作乐,然后把自己买回去的胭脂楼么?黑店?看来这家伙忘了是谁一掷千金,把整座楼下了,还牛逼轰轰的放言,本王啥也没有,穷得只剩下钱了。
“退货,退你妹啊!赶紧走,反正退回的钱你也没命花!”
六王爷摇头叹气,自言自语:“太坑爹了,明明货不对板,还不让人退换,差评。”
乔遇安:“……”
终于来到了午门刑场,乔遇安累得快站不住了,双腿一直打哆嗦。
六王爷仍是轻松自在的模样,顺着木阶踏上邢台,大字型躺下去,对着明艳的太阳眯眼。过了一会儿,他翻身侧躺,一手托住脑袋,换成了美人卧榻的姿势。
不久后,他又换了一个姿势,顺便问:“你们认为本王怎样躺好看点?”
众人:“……”
乔遇安已经没有力气咆哮了,望天:“大哥,你以为自己要拍杂志封面啊?”
“好吧。”六王爷又换回大字型的姿势,不再折腾了。
乔遇安抹一把脸,深吸两口气,不断催眠自己,这家伙是白老鼠,这家伙是白老鼠……他接过刽子手递来的酒碗,踏上邢台,踢了踢六王爷的小腿:“别躺了,过会要把你绑在那根木架,凌迟,要割三千刀呢……怕你受不住了满地打滚,影响人家的工作进度。”
他开始还挺有气势地训话,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不自觉变成了抖音。
六王爷哦一声,挺身坐起来。
乔遇安也坐了下来,把碗喂到他的唇边,目光灼灼,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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