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飞逝,北宫如转眼十一岁了。这一天,献公在宫中花园里举行春宴,和夫人公子们喝酒赏花,也邀了众卿大夫同乐。还未开席,王后奎国公主奎姬起身拜道:“今日耳儿身上不大好,不能来助兴。请主公见谅。”献公摇摇头道:“寡人明天去瞧瞧他。”奎国是位于柳国东面的霸主,所以这奎姬之子公子耳,虽然从小体弱多病,嬴弱不堪,不能立为世子,但献公碍于奎国强势,对奎姬和公子耳还是关怀有嘉。
几巡酒后,献公微醉,指着一旁侍女头上的雕花骨梳,对众公子说道:“寡人以这栉梳为题,你们来应题。”妍姬之子公子雍先抢个头彩吟道:“虫响余霄寂,荷妆赴晓鲜。梳头花雾里,照水柳风前。”献公大喜。
悦贵妾的双生子公子墨玉,公子绿衣不甘落后,翩翩起身。这对公子面若扑粉,唇若涂朱,身材俊俏,娇滴滴似女儿姿态。两位公子平日痴迷舞艺,当场配合默契地跳了一支少女初醒梳妆的情境,把那‘玉容惊觉浓睡醒,三尺巫云绾朝翠’的柔媚细腻表现的淋漓尽致。献公看后连连称赞。
而轸姬之子公子华,行四,擅音律。他边弹着瑶琴,边清唱了一首古调。只听他唱道:“仙人爱向桃源住,曲曲云林胜辋川。秋水到门船似屋,青山当槛树如烟。常时待月溪边立,最爱梳头竹里眠。我有好怀清梦远,题诗还到草堂前。”献公听完大笑,抚掌称好。
掌管天下兵马的大司马赵原珉在一旁虽强做欢喜,却暗暗感叹:这几个大一些的公子,都醉心文艺,毫无七尺男儿的豪情,柳国的未来真是堪忧呀。司寇北宫襄只顾喝酒,似乎对表演视若无睹。他是献公的弟弟,性格孤傲,少言寡语,从不屑人云亦云。
这时,献公看向公子如,北宫如好胜心切,起身神采奕奕的念道:“大才治世犹栉之理发也。理发不可无栉,治世不可无才。”赵原珉听到,暗赞: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拿栉梳比作人才,很有见地,了得了得。可看向献公时,只见他不置可否,显然是嫌公子如煞风景。
回到采葛苑,北宫如被母亲叫到房中,喝他跪下。平贵妾冷冷说道:“你得了一星半点儿的学问,便不分场合卖弄起来。”公子如连忙认错。平贵妾便叫他脱去半边衣服,露出左肩,拿起笔,写了一个如婴孩巴掌般大小的‘隐’字。又捻起绣花针一下下刺起来。
北宫如紧咬着牙根,疼得光洁的额头上冒起一层虚汗。平贵妾刺完,将醋墨涂上,使其永不褪色。然后看着眼圈含泪的公子如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要学会隐忍,直到你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公子如颤声回答:“孩儿谢母亲教诲。”北宫如一直挨到回了房间,才忍不住疼得掉下眼泪。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这个会跟着他一辈子的‘隐’字,立刻一阵钻心的疼,他心想:刺在儿身上,疼在娘心里。母亲一定比我更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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