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的一日,负责每年考察官吏政绩的司士魏季巡察归来,觐见柳献公奏道:“臣此次寻访各城邑乡野,遇一奇人奇事。”献公轻扬眉毛,颇有兴致道:“细细说来。”魏季回道:“此人叫狐旭,其父前朝时为士,后获罪被罢官回乡。狐旭因博学多闻,通晓古今而闻名于乡里,被保举为乡帅。主公,我柳国在乡野以三十家为邑,设邑有司;十邑为卒,设卒帅;十卒为乡,设乡帅;三乡为县,设县帅。这乡帅一职,可也管了大大小小几千家的事儿。臣到那乡时,竟听说此人到任乡帅半年有余,竟没有一天在乡府处理过公务,整日邀人喝酒作乐。臣便亲往探查,在乡府里等了他一个时辰,他才微醺来见。臣怒斥他玩忽职守,他却到对臣深深一楫,笑道:上卿息怒,这小小一乡之事,卑职两个时辰便能断完。”
献公奇道:“这半年的公事,总也不少吧?”魏季应曰:“正是。这狐旭叫人把半年来的奏贴呈上来,每看完一贴,便对那旁边的乡师、乡司马、乡司寇等吩咐如此这般,不到两个时辰便真断完了半年的公事。且臣在旁听来,件件合情合理,滴水不漏。臣以为此人有旷世奇才,便带他入都城,谒见主公。”献公不以为然道:“罢了,此等狂人,若让他留于都城,岂不纵容他更加恃才旷物?”魏季正待谏言,太宰韩仕通在一旁附和道:“主公英明,最能适才而用。”魏季只好叹口气,将此事做罢。
这晚,献公正在甘棠阁与妍姬下棋,闲说起今日所听的奇人狐旭。妍姬侍女姒柔过来说,平贵妾宫里的秀莺捧着食盒在外求见,妍姬叫她进来。秀莺行过礼后,便端上一碟半透明的白色软糕。献公问道:“这糕什么来历?以前并未见过。”妍姬巧笑道:“主公万尊之躯,怎吃过这民间小吃?这糕叫‘青石糕’,是从前我和平贵妾家乡的特产。是糯米粉就着井水在青石板上捣出来的,形状颜色像极了白玉石雕出来的,所以也叫‘如玉糕’。没想到平贵妾倒把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拿来了。”
献公听完,略略沉思片刻道:“真难为她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便回头对常侍优瞿说道:“明天叫韩仕通拟个名单,举荐几个可以给公子如当老师的人选。”妍姬在一旁奇道:“主公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这事从何说起呢?”献公解释说:“那日我在平贵妾那儿,她求我让公子如出阁读书。这不,我一直没有想起来。今日她必是知道我来你这儿,便送了这糕过来。‘青石糕’谐音‘请师’,‘如玉糕’又是暗指‘如儿’。是借你知道这糕的来历,提醒我此事呢。”妍姬恍然大悟,心想自己被人利用还不知道,懊恼十分,便哂笑道:“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我看这狐旭就是不二人选。”献公听出她的娇嗔,便哄道:“好,就听你的。”
却说这边,狐旭正准备启程回家,献公遣使任命狐旭为六公子北宫如的老师,赐都城一座小别苑为其居所,公子如每日来府受教读书。狐旭厚赏了来使,问道:“可否劳尊驾告之,这六公子是何来头?”来使为难道:“这六公子是平贵妾所生,并不为主上喜欢。其他公子都潜心于诗词歌赋,音律舞蹈,很合主上喜好。偏偏这六公子不通于此。”来使告辞后,狐旭的随从钟容在旁叹道:“看来这可不是个美差。”狐旭抿茶淡淡地说:“未必,未必,事在人为。”
翌日,有人送来一个漆奁,说是平贵妾赐的见师礼。狐旭打开一看,吃了一惊,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很久。钟容百思不得其解道:“我还从没听过这见师礼是根妇人用的玉钗。这钗虽样式特别,可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看来这平贵妾在宫中境遇真是不得意。”久久,狐旭才出声道:“你懂什么,‘钗于奁内待时飞’。这母子有大志,但听他们的处境,确实是任重而道远呀。”
三日后,北宫如来到狐旭处正式拜师,见那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气定神闲的坐在圈椅中。他身着青色布袍,气度不凡,一双眼睛深邃中带着十分的自信。北宫如正欲行拜师礼,狐旭缓缓道:“且慢,你过了我的考验,再拜不迟。过不了,我便请辞归乡。”公子如从容答道:“老师尽管出题。如儿一定尽力。”狐旭说道:“你父王极擅丹青,我限你一个月内,能写出他的笔迹。”公子如暗想:看这位先生似有旷世之才,可竟也是要让我馋媚父王。想虽想,还是恭顺的答应下来。
此后的一个月,公子如起早贪黑,废寝忘食的练字,此不赘叙。一个月后来见狐旭,狐旭看了一眼北宫如递上来的一篇字,便抛在案上,只说道:“三成像,再练。”公子如恭敬的回道:“如儿愚笨,定会加倍努力。”又一个月,公子如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候都在练字。复见狐旭,请他过目。狐旭端看一下,便掷在地上道:“五成像,再练。”公子如委屈地回去了。
又过了一月,公子如来见狐旭。“七成像。。。”不等狐旭说完,公子如说:“如儿回去再练,先生再给我一点时间。”狐旭听后,大笑道:“好孩子,慢慢来,但不要让人知道你练过主公的笔迹。你有过人的忍耐力,将来定成大器。”公子如这才明白,狐旭几个月来借练字试探自己的性情,便高兴地跪下行了大礼道:“老师在上,受徒儿一拜。以后徒儿刻苦读书,只求早日成材,一定言必听,计必从。”
狐旭扶起他,看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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