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他有点冲动,或许刚从死神身边逃脱出来,让他有了珍惜眼前的意念。他专注地看着榻下的这个貌似平凡的女子,淡定的怡然之色,从容的清浅之音,施了魔般让他浮躁不定的心迅速地平捺下来。
春江花朝秋月夜,他又记起那人的模样,那也是有着一双纤足的丽人,就在眼前。
“臣妾的样子像她吗?”椰儿又问。
“不像,她的样子……不是淡,是……冷。”他苦思冥想着,说出那个“冷”字,那股熟悉的寒意自然而然地弥漫至全身,他不由得闭上了眼。
他清楚地记起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兀自掀了头上的红盖头,朝着他微微一笑,极妩媚的,也极冷酷地说道:“我可以嫁给你,但身子是我的,心是我的,华能,你别碰它。”
那时的他年少轻狂,却被她美丽的容貌震得目瞪口呆,她用一种轻盈的姿势,就轻而易举地将他征服。人世间的事便是如此奇特,越是抗拒与不屑,越让他饶有兴趣地表示迎合。而在那时,他是不忍与不舍的,抑或出自那份自信,于是他笑着回答她:“好,你我定个君子协定,一年如何?”
一年,他坚持着他的诺言,因为骨子里那一番骄傲,他纳了其他的妃子来刺激她。然而,那效果微乎甚微。每一夜或隔几夜,他一一细数着与她的过往,看她轻撩着纤纤玉足,高傲地在锦绣地毯上踏步,每一步,在他眼里就是一次最艳丽的绽放……
“我把魏国最美的衣服,最美的绣鞋都搬进她的寝宫。”他自嘲地笑。
那时自己确实太年轻了,总以为凭自己超然的才能与绝世的才情,留她一个灿烂的笑,求得他与她之间的幸福与圆满。
完了,当一年后的春风再次迢迢而来,她却以一种绝然的姿势,走完自己的一生。无声无息的,遗下他孤单而落魄的魂。
“你们吵了?”椰儿问得很轻,却字字清晰。
“不说了。”一抹突如其来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他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椰儿从地毯上起来,轻撩幔帐看去,华能闭目睡着,眉目间依旧微微蹙着。她轻轻地将锦被的一角掖紧,无声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心门在向她缓缓打开,哪怕是细小的一条缝,她也心满意足了。花春雨在自尽的那夜肯定与华能有过一场争执,或许他的话伤了她?又或许华能发现了什么?
不想了不想了,她感到倦意一阵一阵的袭来,于是朦胧地睡去。
而在迷糊的那一瞬间,赤睿涛白色的身影再次在脑海里闪过。椰儿这才发现,华能今夜的叙述,就远远超过她与赤睿涛之间全部的对话。或许因为羞涩,她实在不知道,相逢后她该与他说些什么。
相逢不如怀念吧。
白日里的楚香宮也是安静的,宫人太医来来去去也是悄然无声。阳光从琐窗透进来,余下一地的清辉。
椰儿安静地呆在殿内,有时随手翻阅着书架上的麻纸,因为识字不多她就很困惑,只好又换了一本。这个时候华能就会笑话她,因为情绪好他的话语里有了轻松,椰儿只是抿了抿嘴任凭他笑。这样的气氛很助于伤势的恢复,华能的脸色日渐起色。
殿外不远处是葡萄架代长廊,花时一片绚烂,林木葱郁,地方空阔。椰儿喜欢在那里流连行步,透过龙纹空心砖的拱门还能看见殿外的景致,空阔处又是花团锦簇,桂馥兰香,令人心旷神怡,有洗濯尘世浮华之感。
这日华能歇了,她又来到这片天地。秋高气爽,桂香扑鼻,她款步漫走在花木丛间,此时起了一阵风,她不经意地抬头,细碎的花瓣飘落,撒在了她身上,她伸手触摸那片残红,抿嘴笑了。
她惊诧地望眼过去,吴勇哥哥站在拱门下,晶亮着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她。椰儿过去跪地施礼,吴勇见周围无人,便含笑道:“见我不必如此大礼,欣妃。”
他跨前一步扶起椰儿,椰儿见吴勇并未放手,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感到了窘迫,垂首轻轻地往后退了退。
吴勇并未介意,笑道:“上次吓着你了吧?都怪我不该撇下你独自走开。”
椰儿听华能提起狩猎场的事,也就柔声回答:“谢吴勇哥哥,椰儿没事。”
吴勇轻叹:“新王战场上是盖世英雄,这家里的妃子却一个都盖不住。亏了你这么贤淑大度,换了别人恐怕要吵起来。”
椰儿又谢了。吴勇沉吟片刻,摆摆手:“欣妃不要如此拘谨,你这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且继续赏花,我进殿去。”
华能进去有一段时辰了,还不见他出来。椰儿想着华能喝药的时辰到了,径直出了拱门,果然见殿外的内侍太医垂首恭立着。
她稍一思忖,示意内侍太医在外等候,自己踩了碎步进去了。
刚想转过紫檀屏风,她听见吴勇爽朗的笑声,微蕴着那份惬意。
“……新王有所不知,你以为……就是美色,哪里知道颜色再美,也只是一种物,又怎能使人心旌动摇呢?美色须再加上媚态,才能成为……。”
吴勇见华能不做声,继续娓娓道来:“女子一旦有了媚态,三四分姿色,便可抵得上六七分姿色。想王兄你有三宫六院,个个披红戴绿的,看来看去都一个味。这媚态可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
椰儿轻咳一声,从屏风闪出。
殿内的两个男人同时转脸看她,华能正站在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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