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怎样?”
胸口闷痛。他捂住胸口,难以自抑地咳嗽了几下,喘了口气;浑身发抖,冷汗涔涔。许久,他才恢复些了自控,虚弱地说道:
“我没事。”
陈晖安慰道:“将军一剑,先断其神经,又立毙其命,干净利落,张将军死得毫无痛苦。将军已是仁至义尽,何必自苦。”
沈若寥扶住额头,轻轻说道:
“陈将军,帮我……帮我把剑拔出来吧。我实在没有力气。”
陈晖把仍然深深插在张玉颈后的秋风拔出来,收回沈若寥鞘中。正在这时,一个骑兵冲了过来,喊道:
“报将军!燕王率燕军小股人马,突破何福将军防线,向北窜去!”
沈若寥闻报,挣扎了一下,站起身来。陈晖忙扶住他。
“将军体力不支,莫如先回城中休息,待我等前去追击便是。”
沈若寥用力摇了摇头,非为否定陈晖,只为了使自己头脑清醒起来。
“我没事。”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张玉尸首,沉默片刻,道:
“去取块垫马鞍的革皮来,给张将军盖上,先不要动他。将俘虏的燕军集体圈在大营之内,速速清点人数报于我。”
很快人数报上来,南军共擒获燕军马步兵合计五万。至于层叠横卧的燕军尸首,约有十万之众,多为骑兵,一时难以数清。沈若寥下令,将全部俘虏斩杀。
何福、陈晖问道:“燕军大败;我军现在怎么办?”
沈若寥道:“燕军尚余十五万,虽为零散逃窜,很快便会重新聚集在燕王身边。燕王手中还有此十五万人,必不肯轻易罢休,需得再破他一阵,才能彻底把他赶回北平去。现在什么时辰?”
“亥时。我们立刻乘胜追击如何?”
沈若寥道:“不忙。燕军仅剩步兵,又不肯罢休,必不会走远。先让战士们沃洗小睡片刻。四更时架火造饭,五更出兵,北上直捣魏家湾。”
五更点过,南军大军离开东昌,向北急袭而来。黎明时分,大军已近马颊河南岸,先锋哨来报,已追上燕军,燕军此刻正在河北岸魏家湾整顿人马,似有回枪之意。
沈若寥命南军士兵衔枚,马蹄裹布,悄无声息地向河边压去。
到了岸边,望见对岸燕军的火把。沈若寥观察片刻,挥剑下令道:
“擂鼓渡河!”
南军鼓声倏起,如雷霆炸响。正在北岸的十余万燕军大吃一惊,正要出击渡河南军,却不料身边树丛灌木之中伏兵骤发,五千精骑从平地一跃而出,洪水一般向岸边杀了过来。孙霖已经一马当先,冲入了燕军阵中,马蹄及处,挥刀便砍。
燕军仓皇应战,顷刻间已毙命甚众。待到燕王把混乱的燕军重新组织起来之时,南军二十万已在沈若寥带领下顺利渡过河来,四面包抄,又将燕军围到了里面,骑兵在先,步兵在外,新一轮屠杀开始。
天渐渐亮了起来。燕军苦苦鏖战,步兵抵挡南军骑兵,人数越来越少。燕王此时终于萌生退兵之心,随即率众向西北方突围。
朱能、谭渊护着燕王,拼命撕开一个口子,便朝西北方奋力逃去。西北方向乃是临清所在,亦是眼下对于燕军来说最近的出路。二十万南军大军在脚后跟上紧追不舍,继续冲杀。
南军重重相逼,燕军一路且战且退,行走极为缓慢。正午时分,才远远地望见了临清城。燕军心中希望大增,勇力也顿时增添不少,奋力一挣,从南军铁骑下挣脱出来,将南军甩下一小段距离,疯了一样狂奔到临清城下,大叫快开城门。
燕军将士在城下望眼欲穿,却望见朝廷大军的红旗在城头立起来。一面大旗上赫然印着一个盛字。燕军还没来得及思索,盛庸却在女墙上微笑地望下来,身后跟着楚智和唐礼二将。
唐礼望着下面的燕王,得意地笑道:
“殿下认得平燕大将军乎?认得唐礼乎?认得楚智将军乎?殿下中我左将军之计矣!”
燕王望着城头三人,惊骇未定,身后二十万南军已经掩杀过来。盛庸见势,立刻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亲率骑兵从城中冲杀出来,转眼间便和朝廷大军一起,又一次将燕军夹在重围之中。
所剩十万出头燕军此时已是哀鸿遍野,魂飞魄散。燕王这一回不再恋战,拔众掉头向西南方窜去。此时此刻,馆陶是燕军的唯一生路了。
二十万朝廷大军从东昌一路穷追不舍,燕军沿途死伤无数。就这样追击了一天一夜,南军又斩杀了六万多人。二十七日下午,燕军好不容易艰难地逃到馆陶地界之时,仅剩下几万人。追兵还在后面滚滚而来。突然迎面馆陶城方向,杀出一队骑兵,迎头向燕军扑了过来。
几万燕军望见来军,竟然绝望地坐地嚎啕起来。燕王回头望了望瞬息即至的追兵,暗叹今日休矣,朝廷大军处处埋伏,是非要将他赶尽杀绝不可。
那迎面而来的人马转眼到了近前;当头一将却大叫道:
“父王莫惊!姚大人派孩儿来接应!父王快随孩儿进城去!”
几万燕军喜极而泣。燕王大喜过望,立刻领着绝处逢生的燕军在朱高煦护送下,飞一般奔逃入馆陶城去。
朝廷大军追至馆陶城下。盛庸问道:
“你看怎么办?”
沈若寥道:“馆陶不必取。燕军穷途末路,暂避于此而已。燕军精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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