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这人就丢得大了,这就亲戚们全都过了明路,我这脸上可怎么下得来。”
“弄出来人要紧,您还管脸上不下来怎的,”家人这样地道,见营门在即,取出腰牌,把韩世拓带进去。
……
因为长久驻军,这里不是帐篷,清一色全是屋子。三老爷让关在其中的一间,比郡王府的地牢好点儿,有个小小窗户开在房梁那么高,能透进光,却不能看到外面。
他的人都让关得糊涂,每天反复的就是抱怨自己不应该出京,要么就是抱怨自己是冤枉的。门是木栏那种,能透气能看到外面人,不用开门,饭食也能塞进来。
韩世拓出现在门外,三老爷还没有看到。听着里面不住的嘟囔:“我没大事儿啊,这关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世拓啊,你怎么还不来,难道你恨三叔以前对你不好……说起来我对你比你二叔四叔好,我一年只告你不下十回的状,说你多用钱,你二叔四叔可见天儿的盯着你,”
“我不怪你,三叔。”韩世拓含泪回答。
骤然有回应,三老爷吓得往后一缩,背砸到墙上后,才看到外面多出个人。看形容儿,像是自己侄子。三老爷揉揉眼睛,认明是他,惊喜交集扑上去就哭:“救我,三叔把私房全给你,”
“我不要,三叔。”韩世拓让他泪水惹得又跟着哭,手伸出木栏,握住三老爷的手,带着哭腔道:“蒙萧大人恩典,让我来看你。三叔,我给你带了许多银子,”
怀里鼓鼓的,是一大包现银子。
取出来往里塞,木栏又进不去。这就当场打开,一块一块的往里递。三老爷接了几块后,忽然不接了,带泪怒目道:“小子!你是不是把我的箱笼打开,这是我的银子!”
隔着木栏门,就要和侄子拼命:“那钱是我准备寄往京里的,你最小的兄弟今年入国子学念书,要钱打点,你媳妇要分家,我让你三婶儿不要动私房,以后你弟妹们成亲嫁人,全指着那个呢。这钱是有用的,你敢动我的?我……。”
高举拳头,手里还握着才得的两块银子,银光闪闪从指缝里出来。
韩世拓听过更是泪流,这全是为一点儿钱。他更羞愧上来,觉得自己一家子人毫无出息。家中自有公产,并不是要过到这般抠门儿的地步。这是让世事逼的,还是让谁人逼的?
他木着脸,继续塞银子:“这是我的钱,你的钱我点过,一共是五百三十六两七钱,还是你的。三叔你也是的,我让你来才半年,你就黑这么多钱,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又不是没有俸禄……”
听出韩世拓的话有门儿,三老爷激动的把脸往木栏上凑:“世拓你肯救我?”
“不救你,我来作什么。”韩世拓示意他接银子,继续一个塞,一个接。三老爷从没有遇到侄子有这么好,茫然的欣喜中,竟然没有了话,身在牢狱之中也如置身于春风之下,一时没有话,只盯着银子在手上,再就听着韩世拓说话。
“我对萧大人有信,我说你不好全是我的错,有事儿我顶着。”
“你肯代我?”三老爷喜出望外。
韩世拓点头:“不然三婶儿怎么办?把我关起来,我不担心。”韩世拓又想到老侯刚才说他讹人的话,就更叹气。
掌珠的家人不用说也会照管她,那自己更要照管三叔才是,三叔也是自己的家人啊。
猛地想到一件事,韩世拓沉下脸:“不过我让关着,你也得照管我才行。”手中最后一块银子也塞进去,把银包收入怀中,怀里还有一叠子银票。
“银子你倒不要给我,我既然来了,就带的足够。”
三老爷慢慢的才迷乎过来,认识到侄子与前大不相同。三老爷希冀地道:“你既然这样的好,不如去信告诉你媳妇不要分家,不是更好?”
“我去了好几封信,都石沉大海。”韩世拓垂下头:“倒是收到三婶儿的信,你不在,我就开了,你别怪我,我也是心里急,想看看家里怎么样?”
“信上怎么说?”三老爷就差跳起来问。
韩世拓沮丧地道:“家,已经分了!”
“当当当当……”三老爷手中的银子掉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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