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童子蹦蹦跳跳,把手中的小拨浪鼓时不时摇出几声轻响,伴着稚嫩童音说出的欢声笑语,显得十分天真烂漫。慈眉婆婆笑容越发可亲,不慌不忙地取下发髻上的木梳,迎风一晃,化为一丈长的锯齿怪刀,刀背上布满利刺,刀刃和刺尖处隐现紫黑色的斑纹。婆婆举刀虚挑,丝毫不见火气和杀意,倒像平日在家随意拂挑门帘一般。墨石翁急匆匆将手中竹杖舞作车轮,宛如一面碧绿色的圆形盾牌挡在身前,脸色难看之极。
悄无声息间,盾牌中央先是出现一条紫黑色的裂缝,而后又在数声脆响中分崩离析。喜乐童子扬手再摇小鼓,墨石翁握不住掌中竹杖,一道碧影疾如离弦之箭射向半空,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墨石翁双臂垂软,丧失战力,兀自大骂:“尔等邪道妖人以多欺少,一时得逞,焉能长久?岂不知力战而胜,下下之策,向来为我辈正道之士所不取。但凡秉持大义者,便是赤手空拳,身无道法,亦可除魔卫道,天下无敌。诛尔何异于杀猪屠狗?!”好个正气凛然、宁折不弯的卫道义士。观者无不动容,当然有些人动容的原因颇为与众不同就是了。
喜乐童子不急不恼,反嘲笑道:“这义(義)字有趣得很,下面是个‘我’字,明明白白的意思,有我才有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被满口子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假道学、伪圣贤们批得一无是处,可每每轮到自己身上,且瞧瞧他们所作所为,能有几人不是把个自我小利文饰为大义?何况,老人家有老人家的义,小顽童有小顽童的义。究竟谁的义比较大,称得上那个什么狗屁无敌的大义,要比过方知。”
慈眉婆婆接道:“既然大义必然无敌,那么如果童子宰了你,起码证明你所行必非大义。”
“婆婆怎敢断言这老家伙将死于我手?先前破其防御、致其重伤的一刀却是婆婆所发,于我何干?”喜乐童子奇道。
慈眉婆婆笑道:“这人佯装高人,道法徒有其表,功力稀松平常,我适才不察,出手重些自是有的。不过童子无需过谦,你那螭虎鼓是上古宝物,施展暮鼓哀音大法焉能无功?相比之下,我自炼的乌鹊刀大有不及。我思得一计,从之则两全其美。”
“计将安出?”喜乐童子皮笑肉不笑地打趣了句戏文。
“倒也简单。童子如肯以螭虎鼓相赠,婆婆我当场认输退走。这组争夺返生丹的人里,高手不多。我退出后,童子必能马到功成,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
长者说得推心置腹一般,年幼者的答得更是干脆。
“婆婆所言极是,无奈小子玩得喜欢,难舍此物。不如婆婆先杀了那老家伙,我们再从长计议。”
“婆婆我怎好抢功。童子先请!”
“婆婆请!”
“那便一齐来吧。”
“正该如此。”
二人谈笑自若,其实心知肚明,趁着这个工夫,各自都运用秘法,将本身功力提升至巅峰,几乎在同时出手。喜乐童子捏了个法诀,手里把玩的小鼓飞在头顶丈许高处,长到磨盘还大小,鼓面现出奇兽纹饰,一为青螭,一为白虎,宛如活物。场中顿时云气弥漫,杀机凛然。喜乐童子一指,螭虎鼓翻滚不定,奇兽双睛电光吞吐,口中青白光华泉涌,困住勉强拄杖站起的墨石翁。
慈眉婆婆也不甘落后,一合双掌,乌鹊刀缩成柳叶大小,刀身越发暗淡无光,疾刺而出后融入夜色,难辨踪迹。只有尖锐的破空声响彻云霄,仿佛鹊鸟鸣叫,却多了几分凄厉。
两大邪道高手联袂对付一个负伤的手下败将,而且是全力攻击,简直小题大做,尽显卑鄙无耻的小人嘴脸。在一片哗然和疑惑中,墨石翁毫无还手之力,先被青白流光吞噬变成一个大茧子,转眼光茧再被一道乌芒斜劈为二。墨石翁哀呼一声,胸前血光迸现,口中也喷血不止,倒在台上,片刻就染成血人。这种伤势要是能救活,恐怕世上就没有死人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台下仍不免大惊小怪一番。可不是么,本场十一人上台比斗,目前还没决出最后胜者,就已经七死二逃,实是本次羽台峰盛会开始以来最惨的一幕,在往年的道法大会中也属罕见。
“师父啊,您老人家死得太惨了!”朱六顿足捶胸的哀呼在内容上实在缺乏新意,不过言语中的痛彻心肺是绝无虚假,费九也放声嚎啕。二人齐齐扑奔石台,被清辉、青简拦住。
杜荃温言劝道:“墨翁的修为和机智,两位应该清楚,哪会轻易落败?莫要情急乱了方寸。”青简说得更直白:“放心好啦。能算计老神棍的人,世间仅有二人,却不是台上那两个邪道傻蛋。”好说歹说,费、朱二人将信将疑,留在原地静观其变。
且说石台上,喜乐童子不仅没因对手少了一人而稍有松懈,反而肃容踏前一步,抬手虚招,螭虎鼓落于之前墨石翁站立处。一人一鼓恰成犄角之势,敌意昭然。
慈眉婆婆大怒,厉声质问:“童子这是何意?”
喜乐童子一哂:“婆婆又是何意?”
“童子如此作为,却问我作甚?”
慈眉婆婆怒极而笑。喜乐童子则莫名其妙地转移话题。
“婆婆在一年前练成了分光刀法,我说的没错吧?”
慈眉婆婆不置可否。喜乐童子自顾自地又道:“第一个败在分光刀法下的人是曲泽全。”慈眉婆婆这下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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