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儿……咳咳,为父的境况现在是江河日下,也自知命不久矣。叫你来,是有些事情该交代清楚了。”
“父亲大人,请不要轻言命短!元杨的子民需要父亲,元杨的江山也需要父亲!孩儿认识一位神医,他一定能治好父亲的!”
“为父身有必死之症,此乃天命,人力恐难胜天!在世上苟延残喘,这对于为父来说,是比死更可怕、更绝望的啊!这对于元杨府是祸不是福!为父要交代的事情很重要,关系到元杨的兴亡,若你不想成为亡州之帅,就坐下来好好地听着!”
“如果交代了这些事,父亲大人就撒手人寰了,那孩儿还要这元帅之位有何用!孩儿宁可不做元帅!”
“放肆!”
这一声厉叱声震屋宇,连门都被“震”开了,从外面摔进来一个人——门外偷听的季霖。
在杨氏父子诧异的目光下,季霖不慌不忙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愤恨”地俯视着脚下的门槛,故意稍微大点声抱怨道:“这该死的门槛,怎么安放在这里?也不怕过路的人摔倒?”
然后竟然就准备转身走人。杨权急忙支起身子,叫住他:“季小友,留步!”
季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想也没想就吐出一句话:“你们聊你们的,干我毛事?”
杨氏父子惊呆了,他们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口气跟他们说话。杨悟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杨权好不容易支起来的身子再一次倒下,呈自由落体的脑袋掉在枕头上居然还弹了两下。
通俗点来说,他们俩被季霖这句话雷得个外焦里嫩,吓得个二愣二愣的。
“呃,那个,口误,口误!”季霖这一脸窘迫尴尬装的可是像极了,愣是一点破绽也没出,“我的意思是……那个,大叔有什么吩咐?小弟一定不办到!”
大叔?小弟?什么跟什么玩意儿?和前面两个“怪异”至极的称呼比起来,“不办到”倒是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这个时候,屋子里原有的悲情的气氛一扫而空。极品了,这小子真的极品了!简直就是究级气氛缔造者!杨悟这时倒还有闲心去想这些了。
……
“这么说,元帅不恨我爹?”季霖稍微有些惊讶地问。
“唉,有什么恨法?季风将军也是个受害者,至于本帅被牵连,那就是自己的命不好。天命如此安排自有它的理由,本帅也不敢和天命对着干啊。”杨权怅怅地叹息到。
季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天命?在墨家的核心里,只有“非命”,没有“安天命”!
“对了,季兄,汝的那位道士朋友何在?”杨悟突然发问道。
“别‘季兄季兄’地喊我,我比你小不少了!”季霖皱眉作不满道,又是一扬眉,“你想见小道士?让他医好你父亲的病?”
“嗯。”杨悟点头。
季霖摇了摇头,有些有气无力地道:“算了吧,你父亲不是生病,而是中了那些关家人的术,解铃还须系铃人。再说了,就算你父亲被治好了,你认为他会高兴吗?我看要么你以后没好日子过,天天被你爹追着打;要么你爹又想要自寻短见,生死不愿活下去。劝你还是放弃吧,人死各安天命,节哀顺变。”
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明显表情有些不自然。像那种话,一般的他是不可能会说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貌似也只能这么说了。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杨悟失魂落魄地嘀咕道。
季霖蓦地扭过头,却发现杨权用最后的力气冲他微笑了一下,然后带着残余的笑容,闭上了眼。
元杨郡城门前。
“寒霏,你终于出来了!”游风抱着他的小狐狸,看到季霖,如释重负。
季霖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久等了,我们出发吧。”
顶着初夏的炎阳,一个庞然大物载着两个少年,朝着太阳初升的反方向,飞向远方……
……
第一卷《木与铁之郡》,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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