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名道姓在你们这里不是不礼貌么?"那个叫“郎猤”的不速之客半开玩笑地道,他并不介意柴默叫他全名。
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柴默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桌前,席地而坐,手拍了拍桌子的另一端,淡淡地道:“坐。”
“你总是这样。”郎猤无奈地道,关上门,走过去坐下了。
晚上,柴乐躺在舟中,望着头顶满天星辰,以及那一轮妖媚的峨眉月。舟子一言不发,就像个会动的死人一样,机械地划着桨。
“娘……会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吗?”他看着天上那团团的云,仿佛看到了娘亲南宫氏。他想到了柴默对他说的话,原本的欢呼雀跃也烟消云散,此刻心里却莫名有了沉重的负罪感,像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心头。
四月上旬。
是夜,月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客房。坐在床上的季霖突然醒过来,轻闭着的眼睁开了。
“怎么心里突然间有种怪怪的感觉……”季霖微微皱了下眉头,又看着自己,“我为什么又坐起来了?”
内视一番,果然又通了两穴,穴池满满是玄灵寒墨。对于这种情况他算是见怪不怪了。他挪到床边,将腿放下,脚伸进鞋里,扶着墙站起来,趿拉着鞋慢悠悠走到窗前。
窗子大大开着,凉爽的轻飔吹拂着他的面庞,散着的头发也被清风撩起几缕。他那被墨云钢手甲覆盖着的手臂撑在窗前,在新月之耀下反射出银白色的光。
此时,他正半仰着头,望着窗外那一轮披着轻纱的皎皎明月。突然间,这轮美好的圆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带着冰冷面罩的倒挂着的脸。
季霖条件反射地一拳头打过去,那头又像油耗子一样缩上去了。窗外传来一个声音:“是本神偷。”
“为什么来找我?”季霖让了让,然后似笑非笑地问道,“而且你这种行为让我想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此人身份无疑。然后,糜途翻了进来,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季霖的床,一脸正色地道:“我想和你谈些事。”
季霖没有说话,只是侧步走到窗前,背对着窗,双手一撑跳上窗沿坐在上面,看着糜途,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父亲葬身于天云山……”糜途低着头说道,他的双拳无意识地攥紧。
想到那天自己提出让他和自己二人同行去天云山时,他那明显异样的神情,季霖恍然大悟,默默点头。
“多亏了你,我来到了天云山,并且来到了父亲当年葬身的地方。并且……我……找到了父亲的遗产……”糜途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季霖的眼神多了一份感激,“所以,我欠了一个一辈子也还不了的人情。”
“嗯,你想问我要提出什么要求让我们两清?”季霖收起了玩味的神情,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不,我之前说过,我爹就是我的天。这份恩情,就算让我以命相抵也是报答不了的。”糜途眼神也是无比认真,与他对视着。
“那,咱们就做这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吧!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兄弟!”
季霖爽朗地笑了一笑,然后表情重新归于平淡,但是眼里却有异光闪动。他微微侧目,看向身后的新月,眼眸映射月光,却好像又有青灰色的光从眸子里泛出。他接着又转过了头,看着糜途。在这唯有明月作灯的黑魆魆的屋子里,背对着圆月的季霖有一种奇特的魅力,难以言喻。
“好兄弟……”糜途一怔,他想过季霖可能会让自己为他卖命,或者是让他完成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却不想是这样一种结果。他看向季霖的双眼多了另一种神采,重重地点头。
……
卯时去半,因为毕竟是夏季,即便是东南的天亮得也较早。此时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强有力的敲门声,稍微有些急促。
睡梦中的季霖被吵醒,迷糊的眼还没有睁开,只是躺在床上像没骨头一样懒散地拖长了音对门外道:“谁啊……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了……”
“咚咚咚!咚咚咚!”回答他的是更猛烈的敲门声。
“吵死了!来了!”本身被扰了梦就不爽,见门外那人又使劲吵他,又不说话,季霖有些不耐烦地回道,不过动作却不拖沓,翻身下床,趿上鞋子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
一只像是水墨画的小兽在他开门那一刹那就扑了过来。季霖条件反射地闪身,居然躲过了这一突袭。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季霖见有人这样捉弄他却一点没有发怒,反而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那人。
因为,只有他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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