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莞一行行至岩熘城口之际,杨炎正自暗处静静候着。
他面带笑容不改,“郑道友怎不多留些时日,岩熘城中虽有些争斗,但好玩的去处也不少。”
郑莞心知杨炎若有心邀她赏玩名胜,自不会提起什么争斗之事,如此说的意思便是表明:万鸣谷与东述派的争斗那是免不了。
郑莞本也无意参与其中,万鸣谷与东述派的事她不会管,也根本与她无关。秀秀之意不管如何,但在谋东述派这前,她的意思就仅是谋东述派,而不管谋到之后的事。
她原也不可能一辈子顾着秀秀,即使顾着,两人之间的情非也不再纯粹,她并不是圣人,无法将往事前嫌尽皆摒弃;秀秀之于她的恩情,早在为其谋东述派时便还清;至于文老根授瞻天术之情,她自认也已经做了足够的事情;刚刚再听秀秀的决定,她心中也已明白,不管从前是恩有怨,自此之后,她与秀秀便各走一路。
他日若是那事被揭了出来,她也无愧于心,由此,秀秀,她便在心中放下。
“正如杨道友所说,才不欲多加打扰,若是留下,也只会令我徒加困扰而已。”她言中之意是:正是因为有争斗,所以才不留下。
杨炎略一琢磨,便看到了此中更深的意思:其一、郑莞不想参与东述派与万鸣谷的争斗,也不会帮着东述派与万鸣谷相斗;其二、郑莞不想交恶于万呜谷,但也不愿看到东述派与万鸣谷的争斗,两派的争斗会给她带来困扰,她困扰的原因是什么?自然是因为她与东述派前掌门的关系。于是,她话中最深的意思便呼之欲出:你们斗尽管斗,但也要顾一顾海秀。
一想明白此中的关系,杨炎朗朗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杨某不便再留郑道友了,道友且安心走好。”
原先他还曾担心若郑莞参与了两派之间的争斗。必然有些麻烦。万鸣谷自然不是怕了这名女修,但作为杨炎本身来说,他与不欲与她为敌,再者此女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敢忘却。
他说此话自然便是要郑莞放心,告诉她她说的话他明白了,也会从中周旋,这也是他所能作的保证。
郑莞自也不需要杨炎作什么保证,她也不过是随意一提,若是能护上秀秀一分。自然是最好。若是护不了。那也不关她事,秀秀留在岩熘城这么多年,若是连保命一事都做不了,那旁人做再多也没用。
告别了杨炎。郑莞一行便往郦城而去,一路走走停停,不急也不慢,赶到郦城之时,正是旭日初升时,锣鼓喧天,喜庆之意凭声便可知。
立于郦城外郊,抬头北看之时,正巧能瞧见楼重山梅云似火。遥遥而望,正正当当浮在郦城之上,恰似云霞落人间,覆城一片红。
“人之于天地之象,何其渺小”。郑莞在心中微叹,面上却是笑意浅浅,纵然人如蝼蚁,苟且亦偷生;纵然不过沧海叶舟,逐浪者,亦逐天。
她看着那梅云,若目光能穿过这片红,便能瞧见那楼重山巅,皑皑白雪里、梅林深丛中,静坐一人,正是杜熹。
冬雪几下,覆山洁净,一株株寒梅如美人雪中俏立,隐约含笑。
楼重山尖,有一株巨大的梅树,树干粗壮足有四五人围抱,伸出的枝叶如人腰,枝上梅花重叠,层层迭迭,颜色深浅不一,组成巨大的花园,延伸足有二三丈宽,花枝之间,半掩着一座精舍。
巨梅树下,一方青石露出雪面,偶时积雪落在上方,融化之后,形成一层薄薄的冰面,明亮如镜,倒映着树上人影。
杜熹盘膝而坐,四平八稳地坐在树干之上,面容沉静。
段干沉凤一身火红,笑吟吟地自梅林之中走出来,他足踏白雪,雪上却了无痕迹,他跳上枝头,轻倚枝干而坐。
梅上轻雪便籁籁掉下,有些掉落地上,有些便落在他的肩头,而他,却无意去拂。
他手中拿着一只翠绿的酒杯,指尖一动,那枝头正欲掉落的冰冻了的梅花花苞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正正落入杯中,在酒中徐徐kāi_bāo,红绿相映,格外俏皮可爱。
“杜道友可是要尝尝这桃花炼。”
杜熹笑了笑,不假思索便接了过去,“桃花酒要说便宜也不便宜,奈何段干道友偏偏喜欢以桃花酒再酿百花,十壶的桃花酒炼成的这一小盏桃花炼,委实太可贵。不过要不是有段干道友这番喜欢桃花炼,冬春岛的桃花酒可要卖不出去的。”
段干沉凤另手托着那白底艳描桃花的小酒瓶,仔仔细细瞧着,好似有什么特别好看的明堂,“杜道友过奖了,沉凤不是依着自个儿的喜好活着罢了,人活在世,不就图个快活?再者,天下之大,自然有喜欢桃花酒的人,杜道友如此说,可不是看轻的桃花酒的魅力?”
“段干道友玲珑妙口,杜熹自愧不如,是杜熹失言了。”杜熹说时将那杯中酒一饮,如一道火烫过咽喉,落入胃中,热气再散入四肢百骸,虽烈得令他不禁皱眉,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舒爽,仿似有一种力量将一切腐朽摧毁,留下的便是勃发的生机。
段干沉凤为自己再斟一杯酒,送至唇边,“我有好东西分享给了杜道友,不知杜道友要分享什么给我?”
杜熹抬眼看了看段干沉凤,笑容敛在嘴角,“旧日一别,竟有六十年,杜熹愚钝,不解段干道友想要分享什么?”
“哈哈……”段干沉凤朗朗大笑,“明人便不说暗话,杜道友借万石社发布那等消息,其目的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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