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秋御同叶霖多年的青梅竹马也不是白做的,她倒是对皇宫暗道轻车熟路,将苏尧七拐八拐地带进了京城北郊一处茅草村舍,便停下来,绕到那村舍后院,径直掀开一块茅草掩盖的地窖盖子,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暗道便展现在了苏尧面前。
苏尧探头往下看了一眼,扭头却是不解,若是连秋御都知道的暗道,封太后如何会不知道?这暗道狭窄,若是有人前后围堵,只怕是插翅难逃,羊入虎口了。
苏尧有这样的顾虑,秋御又是爽快人,便直接问了,秋御果然没有生气,只言简意赅道:“此乃先帝给陛下留的后路,除了陛下,还不曾有人知道,娘娘尽管放心便是,从这隧道一直向前,第一个岔路口不要管,行至第二个向右转,碰见台阶便上,待到顶上便是水烟宫,陛下就在那里等娘娘。”
苏尧一一记在心里,听到此处却是一挑眉,道:“你说哪儿?”
“水烟宫。”秋御像是明白苏尧在疑惑什么,道:“便是因为废弃多时,先帝才将此作为出口。”
苏尧点点头,水烟宫一向是嫔妃冷宫,只因先帝犯了错的妃嫔都迁在禁苑思过宫了,叶霖又没有其他嫔妃,这水烟宫才空置下来,此时宫中人多眼杂,这倒是个好去处。
“你又去哪儿?”苏尧见秋御话里话外完全没有将自己算进去,倒是有些疑惑,秋御也不遮掩,一面取了油灯率先朝下走去,一面坦率道:“一会儿阿御便从第一个岔路走了,上面连着勤政殿,自然是要去替陛下取些东西。”
两人一面说一面在黝黑的隧道里前行,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岔路口,秋御将油灯推给苏尧,道:“若是听见动静,便吹灭了灯,暗道每隔一段的墙壁都有中空,你便推开躲进去。”
原本并不十分紧张的气氛在秋御说出这番话来的之后蓦然变得紧张起来,苏尧点点头,同秋御道了别,便只身继续朝幽深的隧道里去了。
不知道要走多久,只能听见隧道看不见的角落里偶尔响起的促织叫声,苏尧提着灯,一面绷紧了神经,仔细着身后的动静。那隧道十分漫长,苏尧听话地在第二个岔路口拐了弯,刚走了片刻果然看见了秋御说的台阶,一步一步登上去,半刻钟后便走到了尽头,一块方形盖子出现在苏尧眼前。
苏尧将手上的油灯换到另一只手上,抬手敲了敲那盖子,盖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是半天都没有反应。原是那盖子太厚,隔音效果太好。苏尧又敲了几下都没有反应,这次将手上的油灯提到眼前,沿着隧道壁寻找起机关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摸索了片刻后,果然叫苏尧摸出了一块凸起的东西,苏尧探手去拧,头顶传来咯咯吱吱的声响,那盖子竟是自己慢慢打开了。
刚想吹灭手中的灯,苏尧却发现盖子外的光线依旧十分昏暗,苏尧从那出口探出头来,原是自己仍在一处暗格里。
出了遂道,从暗格里寻到按钮将那盖子重新盖好,苏尧这才提着灯四处照照,寻找从暗格出去的出口。这一次,苏尧没能再好运气地找到按钮,屏息凝神,却是隐隐地能听到有对话声传来。
苏尧寻着声音朝一处走去,附耳听在壁上,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只听那声音道:“臣还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若是娘娘……”
“方才不是已经收到秋御的信号,已经找到阿尧了么。”寡淡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那声音如此亲切,那声音日日夜夜曾同她耳鬓厮磨,带着难以想像夫人温柔体贴,说尽了天下的情话。可这声音此时却是那样清冷无情。
先前那人沉默了片刻,道:“臣……斗胆妄议,陛下可否觉得,陛下似乎将娘娘看得太重了些?”
他从未见过那人像今夜那般失控,叶霖同封策一道学习武艺,原本是不相上下,年少轻狂时多次比试,也是输赢参半,难分伯仲,可是今夜却是红了眼,剑剑都是最狠厉的招数,恨不得将封策千刀万剐,封策被擒时已是狼狈至极,若不是羽林军赶到控制了局面,还不知道要演变成什么样子。
若说缘由,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皇帝陛下忽然红了眼,是因为皇后娘娘被人挟持了去。方才还打算将当时熙光殿里的一众护卫通通治了罪,他左拦右拦这才将叶霖拦下来。此时太后围城,军心未定,他竟要将护驾有功的影卫护卫治罪,原因只是未能保护好皇后娘娘,叶霖此举堪称失去理智。
“看的太重?”那人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垂睫轻轻笑了一声,摩挲着手上的玉柄折扇,沉声道:“懿行,她比朕的命还重要,不看的重怎么行?”
听至此句,苏尧终于想起来,原来先前那人正是原先东宫的太子詹事,如今身居要职的崔太傅之子,崔述,崔懿行。那人用天底下最平静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比朕的命还重要,不看重怎么行?
一只手捂住嘴,苏尧任凭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这就是叶霖,她的傻男人。
接下来崔述又说了什么,苏尧已经不能再听见了,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抽了空,靠着墙壁慢慢蹲下来。
叶霖抬眸,将崔述眼底的不敢置信尽收眼底,微微挑了挑嘴角,道:“懿行你对待白樊素,不亦是如此?”
白衣胜雪的年轻公子猛地一怔,反应过来却是垂下头,沉声道:“樊素亦是一时糊涂,方才犯下如此大罪……望陛下……”
“宽恕她?”叶霖笑笑,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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