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起,三碗老酒冲上脑门,苏信酒意上涌,连常虎臣也不顾忌了。满脸涨红,摇晃着身子站起,指天斥日,一阵狂笑说道:“陈琊,因人成事,无能也!徐伯苍,即顾性命,又要名声!说是忠臣不能忠诚到底,枭雄?他又不敢趁势而起。何足道哉!哈哈哈哈,想迁北大地北接朔漠东连扶余,兵坚甲锐,北镇军号称五万,徐伯苍振臂一呼,关东两路起大军数十万何其易也。挥兵南下,江山易主,天下何人能挡!今日首鼠两端,他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大胆!”常虎臣脸上变色,勃然大喝。他虽未必把九重大内的皇帝老儿看得多重,对颢国夫人、郡王士子等皇亲贵胄调戏勒索,笑骂由心,但听到苏信公然将这种造反杀头的言论宣之于口还是大为震惊。一颗心怦怦乱跳,口中呵斥道:“这种话也是你随便说得的吗……苏先生醉了,还是早些回帐休息,明日再谈。”
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苏信摇摇晃晃哈哈又是一阵大笑,拱拱手向常虎臣抱拳一礼,道:“每年隆冬时节,耗尽粮草冒险来攻的蛮族部落都不在少数,什么三大部五大族,蛮部形式远比夏人所知复杂……嘿嘿,冰封大雪也挡不住粮尽饥民的。为将军谋,还请早日撤出熊居山外。陈军师妙算,八百破五千,指掌间攻破叶赫,苏某十分佩服。可是蛮族形势异常复杂,实非事先所能计算,将军兵力实在太少,纵陈军师亲来亦无能为力,此非战之罪,望将军早作决断。”
发过一通狂言,苏信径自可以在亲兵搀扶下,施施然回帐歇息,被他勾起满腔忧思的常虎臣却不得不为满营将士费心绸缪,不由得又在心中怒骂几句:“此人不地道之极!”
只是不论千户大人如何恼怒,这仗总是要打下去的。
进占叶赫主寨以来,他亦察觉兵力捉襟见肘,叶赫蛮族、熊居山地并不如事先计算般容易征服,虽然事事顺遂,心中总有一股隐忧。今日得苏信点醒,方才怅然醒悟:“是了,关键就在兵力!”
若是仅仅叶赫残兵,只需瞒过其余部族,凭借手上兵力,支持到明年开春勉强可以。虽然困难,可是常虎臣总还有五、六分把握,搏得过了!可是……
“若是当真如他所说……若是当真如他所说……”
常虎臣左右徘徊,终是难以抉择。
碎雪越飘越多,天色渐渐黑暗,营外的野地燃起了点点篝火,火把和柴堆把熊阴大寨照得通明。寨前的篝火亮光连成一道连绵的火弧,好象一面半月形的盾牌挡在大寨前边。就着山口地势修建挖掘的两道土墙和壕沟已经粗具雏形,大约再过个三、五日就可以完成连接。一队健壮的蛮人苦力还在呼喝喊着号子,将一株株碗口粗的木桩打进土墙中段的缺口中,到得明日,培上夯实的土胚,用水一浇,风吹上半夜就是一堵坚实的寨墙。
辛日马领着十余名骑兵挥舞着马鞭来回奔驰,监视督促着俘虏们的工作,北风中,响亮的马鞭声清晰传出老远。更靠外层,黑脸的曾水碜更加凶悍,挥舞着战刀,驱使俘虏中老弱丑陋的,将支支尖锐的木片竹竿,残兵断刃插入壕沟底部,并在沟外平地上挖掘一个个凹坑,将一块旷野平地修理得凹凸不平。稍不如意就是一刀枭首,片刻之间,常虎臣已见他四次挥刀,转瞬血光飞溅,一颗人头滚落。
这般老弱丑陋的蛮人女子杀之不忍,但留之也无益处。最初攻破叶赫大寨的时候,俘虏中已经拣选,挑出无用的杀过一批了,若是要撤出熊居山更留他们不得。常虎臣虽不喜曾水碜所为,也不太放在心上,心中自顾绸缪盘算。
“退……还是留?退……还是留……”
苏信所言好象是有几分道理,他久居蛮地,对蛮族习性想必知道得比迁北清楚。看此人模样,也不象个会为蛮夷拼上性命的,不会谎言相欺,可是……若要常虎臣就这般退回迁北他是极不甘心!
后寨中一阵喧哗,一队巡狩游猎的骑兵晚归回营,携回的飞禽走兽猎物俘虏惹得后寨士卒鸡飞狗跳,呼喊着迎接晚归的袍泽兄弟,接过猎物,驱赶俘虏进入营中。
“大人!”一条高大丑陋的汉子穿过后寨走进中军营区,嘻笑着与守卫士卒打声招呼,径自走进大营。看他样子,衣甲半解,箭壶与雕弓都还拎在手中,象是方才巡狩归来。
施无量走到常虎臣身前,仍下两只雪鸡,抱拳笑道:“射猎归来,今天的收获不错,特地拿来两只野鸡请大人尝尝鲜。”
“多谢多谢!”常虎臣呵呵一笑拱手,示意亲兵将雪鸡收下整治,拉过施无量道:“施百户有心了,你身上伤势未愈,还是多歇息为好,不宜太过辛劳。”
“不妨事!”施无量长大的臂膀舒展活动着筋骨,“小将的伤早好得七七八八了,剩下这两分伤势,要是不活动活动筋骨反而浑身不自在。”
常虎臣明白军中武人心思,拍拍他肩膀,含笑点头,问道:“你出巡后山,山中形势如何,叶赫败亡逃兵还是那么猖獗吗?”
施无量正色道:“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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