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脸点了点头。
方丈捧着鱼走了。
从此，慧恩便是我的二师傅，慧能方丈是我的大师傅。慧恩师傅传授我武艺，方丈传授我禅学。
我由于是智字辈，在少林寺辈分极其高。大部分和尚看见我都会喊声师叔或者师叔公，甚至有人喊我师叔祖，这让我挺难为情，因为我觉得我的武功根本不如他们。我把这想法告诉了方丈，方丈却很淡然，他说你还是着了“名”这个妄，辈分是什么？辈分什么都不是。你看得着吗？你摸得到吗？你既看不着又摸不着，这只不过是个虚无的东西。虚无的东西，和空气一样，都很轻。你看得重，你就陷进名妄。
我问方丈，世界上有多少妄，方丈说有无数，但总结就是“名利钱情”四个字。
我反问方丈，钱看得着摸得着，钱也不是虚无的东西，也不像空气那样轻，为什么也是一妄呢？
方丈思索了一下，说你先练武功。我还没组织好语言怎么讲给你听。
一个礼拜后，是我的剃度仪式。
我跪在佛前，双手合什，低头问方丈可不可以不剃成光头。方丈说你能说服我，我就不给你剃度。
我抬起头手指着释迦牟尼的佛像问方丈，他为什么有头发？而且是卷发？
方丈说废话，佛和僧的区别就在这里，你现在是僧你还不是佛。
我又问为什么佛可以有头发我们僧不能有？
方丈说僧到佛的修行过程就是追求头发从无到有的过程。佛很厉害，可以呼风唤雨。你行吗？你没那个本事，你还留头发，别人却以为你是佛，你不觉得难为情吗？
我说方丈师傅，你也着了名妄。
于是方丈允许我不剃度，带发修行。
我每天早晨起床，先和师侄们一起去大厅念佛经，念完吃早饭，吃完去达摩院习武。
慧恩师傅说少林拳有九九八十一种，问我喜欢那种。我问有没有厉害点的，一拳断岳，二拳截河这样威力的，慧恩说有，达摩金刚拳。我问学起来难不难，慧恩说我也不知道你学起来难不难，少林寺有历史以来，学会的只有三个。我问哪三个，他说前两个他不知道，第三个就是他自己。说完慧恩师傅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说就学这个。于是，每天慧恩叫我练达摩金刚拳。
上午练完后，下午练剑。
同样，我问慧恩大师什么剑法最厉害。
慧恩说：少林剑法少得可怜，只有三种。饮剑、侠剑和达摩金刚剑。侠剑威力一般，但是舞剑姿态洒脱，外行看了会心旷神怡；饮剑其实威力尚可，只不过需要配合喝酒，其实就是醉剑；金刚剑威力最大，也不能说最大，要看使剑的人怎么样，阳刚之气足的人，金刚剑法无敌，像我慧恩，其实我金刚剑本来很厉害，但是由于发生了某个事情，我的金刚剑法威力变弱了，就不用了。
我问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剑法变弱了。
慧恩纠结了半天，最后说：你要想学这个剑法，这辈子不要陪女人睡觉。
我不知道陪女人睡觉为什么金刚剑法会变弱，我只知道我进少林就是想学最厉害的武功，找到拿紫色宝剑的仇人替我大伯全家报仇。至于要不要陪女人睡觉我根本不关心。
我选择了金刚剑法。之所以选金刚剑法，不只是因为金刚剑法威力最大，更重要的是侠剑和饮剑名字不太好听。
吃完晚饭，又是去大厅念经，一炷香后去方丈那听课。
方丈问我，你知道世间情为何物？
我说情看不着，摸不着，是虚无的，是和空气一样轻的。
方丈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想起之前问他的钱妄，于是又提。方丈掏出一枚破旧的铜板，在地砖上慢慢划，发出刺耳的声音。方丈问我：你说这个声音好听吗？
我摇了摇头，说了句：但是它可以买东西。
方丈把钱捡起来递到我手心里，再问我：你觉得它好看吗？
我还是摇了摇头，又说：但是它可以买东西。
方丈说这样不可闻不可视的铜臭玩意，你那么在乎他做什么？
我嘴里嘀咕：但是它可以买东西。
方丈急了，拿出一个钵盂说你饿了就拿它化缘，你渴了就拿它盛水，你吃喝都不需要用钱，可见钱是可有可无的，钱的存在对我们僧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是不值得重视的。所以也是一妄，你现在懂了吗？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拿着钵盂又问方丈，我用它化缘，可以化钱吗？
方丈一个耳刮子打了过来，气道：那是丐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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