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德二十八年冬,程云飞入掌虎贲旅,每旬率一团出城,远至十余里外演练阵法。有一游击轻其资历,抗命不遵,云飞手刃之。自此,再无敢抗命者。于是列阵成山之威,出击如风之迅。京城谚云:古有卫、曾,今有任、程。
————《国朝史鉴》卷第六十九
闻非凡望着西昌王那张凶狠的脸,心下暗自叹了口气:“此人终非天命之主。”嘴里却说道:“是小人见识浅陋,思虑不周,还请郡王恕罪。”
西昌王不耐道:“尽说这些虚的有什么用?你和洁成,赶紧想个方略出来。”景长清踌躇道:“主公还请把心放宽,容属下再细细想一想。”西昌王叹了口气:“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真要用时,竟无一个可用之人么?”景长清面色羞愧,不敢再言语。
闻非凡却依然镇定地道:“若要成大事,须得内有谋臣,外有雄兵。如今郡王之所以有制肘之感,就是因为外无武将。申载行虽是郡王的心腹之人,却是远在平城。要想在京中顺利举事,郡王或许得用奇兵。”
西昌王望着闻非凡:“奇兵,什么奇兵?”闻非凡微微一笑,诡异地道:“先天教。”西昌王脸色一变:“你竟是要本王去倚靠邪教匪类?”闻非凡道:“借其力成大事而已,有何不可?先天教中势力,已颇有规模,待西台军长驱至西京城下之日,郡王在京中借其力一举发难,事必可成。郡王登极后再设法将其除之,彼等何能为患?尚请郡王思之。”西昌王只是沉吟不语。景长清望着闻非凡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涌起了一阵阵的寒意。
终于,僭夺天下的野心占了上风,西昌王望着闻非凡道:“超尘,你原为江湖中人,可是识得先天教中首领么?”闻非凡笑道:“岂止是认得,还颇相熟。刑部正在缉拿的先天教首顾剑鸣,尚匿于京中,郡王可想与其见上一面?”
宴会结束后太子与程羽回到东宫,听得任停云已住了进来,便往右春坊去瞧他,见他已经睡熟,又悄悄退了出来。翌日清晨,太子一早起来便赶往右春坊去,却见任停云立在殿旁一棵柏树下,正在出神凝思。
他走上前去,任停云回过头来,面容苍白略显憔悴,静静地望着他。太子微笑道:“停云起得倒早,你的伤势可好些了?”任停云鞠身道:“有劳殿下动问,今日已是觉得好多了。”太子点点头:“既如此,陪孤走一走,一会陪孤一道用早膳,可有碍么?”任停云道:“无妨,卑职自当伴随,殿下请。”太子点点头,转身往崇文馆而去,任停云便跟随在后。
崇文馆乃是皇太子读书之处,既是皇家学院,又是皇家图书馆所在地。两人默不作声地踏雪而行,慢慢走到崇文馆。太子在馆前停下脚步,转身瞧着任停云,缓缓开口道:“这比武选官实为一件甚是荒谬之举,如今好歹是过去了。前日里燕州军统领陆绪之有军报来,北边的图鞑汗国出兵攻打东夷国,发兵十万,一个月内就打到了国都上京城下,东夷国请援的使者才到北平府,其国王李澄已是面缚舆梓,袒臂出降。如今东夷已成了图鞑人的属国了!”
任停云闻言吃了一惊:“图鞑人已有十来年未曾大举动兵了,这一回突然攻打东夷,而且胜得这样快,必定是筹备许久的了,只怕接着他们还会有所异动。”
太子点点头,叹了口气:“图鞑部自百余年前摄服北漠诸部以来,已是幅员万里,控弦三十余万,屡屡南下犯境。昭武十六年殷烈元帅于乌梁海大破图鞑军后,他们有所收敛,到得景文朝时又故态复萌了。威德十三年,我军在白狼山大败,并州军在那一战中几乎全军尽没。令尊任天远,即是在此役中为国捐躯。孤说的可是?”
任停云闻言一怔,又想起了那个脾气暴戾的父亲。因为母亲难产而死,父亲迁怒于己,他尚在世的那些年,自己最深的印象就是他对自己的岢责叱骂,九岁时这个甚少给自己关爱的父亲也死了,偌大的将军府里只有父亲续纳的侍妾二娘,自己、才一岁的妹妹。仆人们席卷资财一哄而散,二娘凄惶无助的眼神,妹妹哇哇不止的啼哭声。
后来,西昌王遣人来府上探问,再后来,他和二娘带着亭儿去了楚州。
一幕幕往事从脑海中闪过。
他回过神来,对太子说道:“白狼山之败至今十余年,我东唐再也不曾主动出击图鞑,只是坚壁自守,鄂托克草原的室韦部屡受其扰,苦不堪言。如今图鞑人一举臣服了东夷,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染指中原聚积战力。依末将想来,图鞑军选择在冬季出战,打了东夷人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能够一举而下,实是高明之极。图鞑军主帅,必定是管乐之才。”
正在来回踱步的太子听得此言,停住脚步盯着任停云道:“图鞑军主帅名唤伯昇,你可知他是谁么?”任停云摇摇头。
太子缓缓地道:“昔年昭武帝有二子,次子肃郡王李玄集希图皇位,构陷太子,事泄不成,从者皆下狱,而他则只身逃脱。此事史档中语焉不详,朝中极少有人知晓。”任停云暗叹一口气:“又是一个想做皇帝的。”
太子继续道:“他逃到了漠北,投于图鞑默骨可汗牙帐前,将李姓隐去了,就只名为玄集,并得默骨汗重用,被封作右营都统。他在漠北又娶妻生子,死后其子接任右营都统,多谋善战,如今已是图鞑军的元帅了。”
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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