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乔帮他顺了顺气,果断回绝道:“不要,我才没心情,一切都等陛下好了再说。”她说话间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欣慰道,“陈桷那方子看来也挺好的,不过我瞧着他似乎没什么自信,好像汪先生不在,他便不能拿主意一样,弄得我也忐忑不已,不知该不该等汪先生来了再开方子。”
“我睡前喝的是大青龙汤,对么?”
“嗯,陈桷跟一群太医商量了好半晌,定的是这个,”漪乔说着又忍不住笑看向他,“合着陛下连自己喝进去的是什么药都不太清楚,这可不大像陛下的性子啊!”
他的目光游离了一瞬,又淡笑道:“我都病成那样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是混沌间听到些只言片语而已。”他垂眸微笑,“你那么谨而慎之地端来的药,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我的乔儿又不会害我。”
这话令漪乔受用得很,忍不住俯身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他含笑捏了捏她的脸,又微微敛容,道:“没有记错的话,大青龙汤主治外寒未散而里热兼起……太医们可说了我的风寒为何加重?”
漪乔面上神色一滞,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倒没有,我也没顾得上问。”她沮丧地低下头,“兴许是……兴许是我没照顾好你……哎呀,对了!”她一拍脑门,刚想说什么,又觉得有人在旁不妥,转头便将那个在旁伺候的宫人遣退了下去。
她回头看向他,紧握着他的手,不安道:“那个……之前你都昏昏沉沉的,我也没顾得上说……我问你一件事——你说,会不会有人想害你?”
“乔儿此话怎讲?”
漪乔将两名太医诊脉失察以及自己的一些猜测大致与他说了说,末了告诉他,她已经让牟斌将那两个糊涂太医带走了,看能不能审出点什么来。
“大概是审不出什么来的。”
“陛下怎知?”
他按了按仍旧疼痛的头,缓了缓,轻声道:“乔儿先帮我倒杯水来。”
漪乔连忙应声,小心地扶他坐起身,然后趿上鞋子麻利地端了一杯水给他。看着他一点点喝完,又伸手接过,将茶杯放到了足踏边的小几上。
他忖度片刻,道:“要害死我的话,这法子又慢又容易暴露。何况锦衣卫和东厂都不是吃干饭的,不然乔儿以为他们每天都在忙什么呢?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是清楚的,他们要瞒也瞒不了多久。”
漪乔不确定道:“所以……真的是我想多了?”
“嗯,”他笑道,“差不多可以肯定。”
漪乔虽然一直被他纳于羽翼下庇护,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操什么心,但安逸的生活没有令她弛懈下来,心眼始终是存着的。他在病中,又是这个节骨眼上,她就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应当护好他,于是格外审慎戒备。所以在这件事上,容不得她不去多想。
祐樘见漪乔蹙眉不语,握了握她的手,笑道:“不要想这些了。这天底下最想让我死的人是巴图蒙克,可他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而且他还不至于蠢到用这种风险大又难成事的法子。”
“是我想多了自然最好,”漪乔想想早晨的情形依然有些后怕,抱着他依偎在他胸前,温存了一会儿,才想起事情还留了个尾巴,“那两名太医怎么处置?”
“革职。纵使没存大逆之心,这种人也用不得。乔儿既然特意交代了牟斌,那二人从诏狱出来起码得去半条命,回头还能给太医院其他医官提个醒。”
漪乔点点头。她感到心里又放下一件事,心神顿松。此刻将近黎明,正是一天里最凉爽的时候,她身上的汗也消下去大半,较之方才舒服了不少,睡意便泛了上来。
她拉他躺下,一滑身钻进她适才给他盖的薄毯里,习惯性地靠过去拥住他。阖上眼帘之前却又想起一桩事,迷迷糊糊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我觉得你醒来时的眼神有些吓人……”
他眸光微敛,拍了拍她的后背,温言似轻哄:“嗯,算是吧。天还没亮,乔儿再歇会儿。”
“你今天也不要去上朝……等好利索了再说,”漪乔困意愈浓,有些含混地道,“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说完,又下意识拽紧他一分。
他的目光透过纱帐望向案上的漏壶,手上拍抚的动作又轻又缓,柔声应道:“嗯,我今日不去……”
或许,其实再也去不了了。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眼眸幽深似海。
五月初四,陛下未视朝。
五月初五,陛下未视朝,传旨因病免端午节宴。
朝参虽暂免,但内阁票拟好的奏疏还是照常往乾清宫送。而今日送来的奏疏里,最煞风景的兴许便是巡按御史禀报鞑靼犯独石的奏章。
漪乔又对身后的两人仔细交代了几句,这才领着进了东暖阁。
一入内,她就看到祐樘又靠在引枕上看奏疏。她面色当下一阴,紧走几步上前将梅花小几上垒着的一摞奏章搬起来放得远远的,转头板着脸道:“太医说了要静养的,陛下这几日就暂且不要劳心外廷之事了。”
跟在后面进来的朱厚照和朱秀荣惊讶地互看一眼——母后平日里虽然也因为担忧爹爹的身体或多或少地对爹爹加以约束劝阻,但态度从没有这样强硬过。他们没来由地觉着这里的氛围有些古怪。
兄妹俩规矩地上前给爹爹见了礼。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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