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心里悲切,也被引得泣如雨下。
李东阳忽然道:“殿下恕臣直言,陛下先前不过是偶染风寒,为何最后会因误治而驾崩?”
吏部尚书马文升也擦了擦泪,附和道:“李阁老说的是,陛下的驾崩是不是有些蹊跷?”
朱厚照缄默片刻,道:“太医刘文泰妄进药饵,将热证当寒证来治,这确实有些荒谬。至于背后可有牵扯,诸位先生不说,我也会着人仔细查查的。”
众人应声,只是心内都是困惑不已。
“殿下也要节哀,宜早做登基打算。”谢迁叹息一声,叩首道。
朱厚照压抑地叹口气,半晌才道:“谢先生所言甚是。这几日就让礼部商议一番,看看吉日。”
虽然他丝毫未从丧父之痛里缓过来,但该面对的事还是要去面对。
弘治十八年五月十八,行登基大典。朱厚照亲告大行皇帝几筵,并谒见皇太后和母后,最后于奉天殿即位,颁即位诏书,大赦天下,以明年为正德元年,与民更始。
而他的即位诏书因为加入了父亲的许多未终之事,而显得格外得长。
父亲未来得及做完的事,由他来帮父亲完成。
坐在奉天殿九龙金漆宝座之上的朱厚照,开始更加深切地体悟到父亲昔日的谆谆教诲,以及自己肩上的责任。
漪乔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百感交集。
她没有亲眼看到夫君的登基大典,如今却看到了儿子即位。儿子在大典上来谒见她时,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而凭着她的身份,被尊为皇太后只是时间问题。如今儿子已经登基,按照惯例,她应移居仁寿宫。但先帝遗体却不可能放置在仁寿宫,仁寿宫又与乾清宫相距甚远,所以她暂时没有搬走。
她知道这么一直拖着是断然不行的。她只是在等,等六月初四的到来。
她与儿子说等到了六月初四她就从乾清宫搬出来,让他先寻个由头拖着。儿子这些日子在她面前一直都诚惶诚恐的,唯恐她不高兴,连忙说她想住到何时都行,这后宫里头这么多宫殿随便挑,想住哪宫都行。
她能感受到儿子对她的关切,但她心意已定。
她与儿子这几日最大的分歧恐怕就是入殓的事。儿子犹犹豫豫地来她这里探过几次口风,但她的态度很明确。
这日,儿子过来给她请安,顺道又想劝劝她。
“陵寝不还在勘址么?”漪乔突然道。
朱厚照点头道:“嗯,不过钦天监已经差不多看好了,说茂陵西面的施家台有一吉地。我已准拨官军千人运丧仪物料。”
“选好址还要建造陵园玄宫,离梓宫发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急。”漪乔净了手,往存放遗体的床边去。
“可……可马上就要给爹爹上尊谥了,如今却连小殓都未行……我一直按着不敢让前朝那帮臣子知道,不然还不闹翻天了,”朱厚照看着面无表情的母后,踟蹰着道,“儿子知道母后心里难过,可这么着拖着,爹爹会不会不得安息?”
漪乔动作顿了顿,转头看他一眼:“你瞧着你爹爹像是死了么?”
朱厚照愣了一愣,看看爹爹的遗体,又目光诡异地看向自己母后:“确实不像,但……”
“在你们看来这是尸体,在我看来却不是。”
“那是什么?”
“魂魄抽离后留下的身躯。”
朱厚照一愣,暗道那和升遐了有什么区别?
“想说没有区别是么,”漪乔见自己手上残留的水迹已经完全蒸发,开始动手给祐樘活动四肢,“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我觉得我能把你爹爹找回来。”说罢,又小心地给他翻了个身。
朱厚照先是被自家母后的话惊了一下,随后又目瞪口呆地看着母后那诡异而熟练的动作,大惊道:“母……母后在做什么?!”
漪乔放下祐樘的一只手臂,又拉起另一只,手上动作不停,理所当然道:“给你爹爹活动身体啊。”
东暖阁内的宫人内侍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但朱厚照身边随侍的几个内侍却是看得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那可是先帝的遗体啊……这简直就是大不敬啊!
朱厚照想的倒并非敬不敬的问题,他现在深深担忧母后这是哀思过度,言行真的不正常了。
他抢上前去,拉着母后,悲苦道:“母后不要这样,爹爹在天之灵要是知晓了,也不会安稳的啊!母后清醒些……”
然而他苦劝了半晌,母后根本无动于衷,还一直让他让开,不要耽误她的正事。
朱厚照心内悲戚,忽然觉得这样不是法子,应该强制将爹爹的遗体搬走。他挥手示意一旁呆愣的几个内侍上前来抬遗体,又叫上两个宫人拉住母后。
漪乔见他要来硬的,当下面色一沉,冷眼睥睨着那几个正要动手的内侍,怒道:“我看谁敢动!”
几名内侍吓得抖了抖,缩回手看向皇帝。
那两个拉着漪乔的宫人也惊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默默退了回去。
眼前这可是先帝嫡后兼嗣君生母,放眼天下也没人
喜欢独家皇后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