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乔撑起身子站起来,接过来看了看,抬头道:“他当初便是这样做的么?”
“是的。”
漪乔手指微微蜷起。默了默,又道:“那真的需要三十个月么?”
“不需要那么久,三百日即可,这回与那回不同,这回要简单一些。方才说三十个月,也只是想到时候多拖一阵子,”青霜道长略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要等到明年五月份开始才行,也就是那位公子升遐的月份,否则不灵验。”
漪乔神色一滞:“还要等那么久?”她微微蹙眉,面色一沉,“道长为何不早说?若是早说,我早就可以开始了。”
青霜道长苦笑道:“贫道原本都不想告诉姑娘的。”
漪乔想起折损寿元的事,又问道:“那我还需要付出什么别的代价么?”
“这倒是不用。上回是逆天行事,这回只是渡劫。但是,这三百日间,姑娘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不过最后若是事成,姑娘的身子便能慢慢恢复;但若是不成,那么不出几日,姑娘就会走向油尽灯枯。”
“那我将玉佩暂且从他身上拿下,他的身体不会腐坏么?”
青霜道长想了想,道:“应当是不会的,只要时间不太长。”
漪乔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道长还会去云游么?”
“暂且没有这个打算了。姑娘若要寻贫道,来碧云寺或者神药观便可。”
漪乔颔首。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可以问的了,遂理了理衣裙,朝着面前二人敛襟行礼,告辞而去。
“贫道这算不算害了一条性命,”青霜道长望着漪乔离去的方向,摇头苦笑,“那位公子煞费苦心,不过是为了让她活下去,她却执意要走这条路。”
“当年那位施主不也是如此执着么?你我怎么劝都劝部下。”慧宁大师笑道。
青霜道长叹口气,看了看桌上那把瑶琴,道:“贫道至今都记得当年那位公子弹奏的那首曲子。说实话,若非那曲子打动贫道,贫道是不会将那法子告诉他的。”
“那道长今日又是为何肯说了?”
“她实在是太执着了,可以花十几年去为一件事奔波劳碌。再相隐瞒,贫道都有些不忍。只是真是告诉她,也是不忍,贫道实在进退维谷。”
“解铃还须系铃人,兴许那位女施主能如愿呢?”
青霜道长神色严峻:“希望太渺茫了,这次与上次根本不能比,要不然贫道也不会这般死守着不肯说。”复又沉沉一叹,“偏偏贫道还不能直接了当地告诉她此事无望,不然她即刻便没了生念。”
“道长为何断言此事无望?”
“少了那么重要的一环,注定要失败的。可惜贫道帮着找了这么些年,想了无数法子都没能找到,那东西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当年满以为只要肯花工夫,寻到手不是问题,这才有了当年留给那位姑娘的那张字条。”
慧宁大师不甚赞同,淡淡笑道:“老衲方才在开棺时上前看了看,那位施主虽然已经身死数月,但瑞相殊胜,崩殂之日又有御龙归天那样的异象,或许那二位另有一番造化也未可知。是以,老衲方才才故意激她。她心里越是歉疚,想要弥补的愿望就越强烈,这样好歹能给她些活下去的念想。”
“但愿能有奇迹,”青霜道长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兀自摇摇头,“贫道仍旧觉得太渺茫,还是慢慢磨磨她的性子的好。若是再拖上大半年那姑娘还没有放弃,那真是没法子了。”
慧宁大师了然,笑道:“道长今日打的诳语实在不少。”
青霜道长笑笑,道:“贫道如今已经不去想这些了。看着这把琴,贫道就想起当年那首曲子,想起那位公子的一番苦心。看在这个份上,说几句谎算什么,这才临时起意编了谎,说要等到明年。但那纸上写的可是真的,当年之事她已经知晓了,另外再编,她大抵也是不信。但若七个月后她仍执意要赌,那真的只能看天意了。或许上天怜悯,即使那位公子不能醒来,也不会将她的性命收去。”
“阿弥陀佛,”慧宁大师双手合十,微微笑道,“有志者事竟成,老衲还是认为,她能如愿。”
“若真是如此,”青霜道长笑道,“那贫道可要仔细研究研究那姑娘到底是如何办到的了。”
漪乔从碧云寺辞别而出时,已经看不到方才那跳出来骂她的人了,大约是见目的已经达到,自己离去了。不过漪乔如今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她现在魂不守舍,心里乱糟糟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为免她自责而一直守着那个秘密,他临终前都还在为她筹谋后路,他从头到尾清楚一切却始终平静坦然。
漪乔忽然发现,他对她的保护真是无处不在,即使是他不在了,也要用他的法子骗着她活下去。
他因她而死这个念头就像一根毒刺一样在她心里深扎下来。她满心里都在想,如果他能回来,她一定好好补偿他。
漪乔正神思不属间,忽觉马车渐渐减速停了下来。她稍稍掀起帘子询问何事,便听驾车的锦衣卫答说,前头有一队胡人商队迎面过来。
他们如今走的是一条位于林子旁的小道,路面狭窄,仅丈许宽。
漪乔命锦衣卫将马车停在一旁让开一条道,让那一队胡商先过去。想到后面跟着的灵车,她又有些不放心,亲自下了马车,选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让锦衣卫将灵车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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