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意不理会她的话,径直将她抱了起来。
漪乔就势按着他的手臂阻止,语声虽轻却无比坚决:“放我下去。”
“所以你就是刻意寻死么?”墨意不动,面色倏地冷下来。
“你这样说也没有错。”
“你真的不顾及自己的一双儿女了么?”
漪乔闭了闭眼,沉默少顷,道:“照儿和荣荣都已经长大,不需要我照顾。何况为人父母的,原本也不可能跟着子女一辈子……”
她见墨意不待她说完就要抱她出去,断然道:“你将我强行带去我也不会配合的。”
墨意面色愈冷,顿住步子,道:“那我去将皇帝和长公主叫来。”
“女施主,”不待漪乔出声,一旁伫立许久的慧宁大师忽而上前一步,欠身施礼,“切莫赌一时之气,日子长了,总有放下执着的机会。女施主以后的路,还很长。”
漪乔哑然失笑:“路还很长?”即使她这回真能不死,她这个样子勉强活下去,又能再活多久?
“阿弥陀佛,”慧宁大师双手合十,“女施主是福泽深厚之人,只要过了眼前这关,日后必定天祚绵长。”
漪乔正想说她一个将死之人哪来的天祚,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愣了愣,忙道:“大师可是知道什么?”
“不瞒女施主说,青霜道长曾为女施主卜过卦,女施主此番或可幸免于难。”
“此话当真?”漪乔面上渐现希冀之色,虚弱的声音里甚至透着几分兴奋。
众人以为她这是终于想通了,刚要松口气,却听她继续道:“那他岂不是还有可能会醒来?”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他不复生她就要死,那倒推一下,她如果可能不死,便说明他还有可能复生。
青霜道长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苦笑。
墨意注意到青霜的神色,猜测他想说的话可能会再度刺激到漪乔,遂冷冷斜睨他一眼,示意他把不该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漪乔见青霜道长不作回答,面上神情僵住,怔忡道:“道长为何不说话?”
青霜道长脸色发苦,叹道:“姑娘先随我等走才是正理。”
漪乔因为方才慧宁大师的一番话,心里又燃起些微希望,此时见青霜道长回避问题,便想要确定自己的想法。
她的手无意识攥起,声音因为虚弱又紧张而微微颤抖:“那是不是……只要我不死,他就还能回来?”
如果她能撑着不死,那么是否能反过来扭转败果呢?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挽回,因为她始终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即使她死,也无法面对这样的惨败。
漪乔想不明白,怎么会失败呢,她那么诚心,上天哪怕可怜可怜她,也应该把她的丈夫还给她。
她的话令人心酸,但青霜道长踟蹰半晌还是说不出一个“是”字。
实际上,他们开坛作法只是试图为她禳灾保她的命,与其他无关。三百日已满,结果已出,不止她不死他也醒不来,即使她还能有命再血祭三百日,就这回的结果来看,也基本可以断定不会成事。
但诳人之举他不想再三为之,况且骗也只能骗一时,她一旦发现真相,受到的打击只会更大。
漪乔看青霜道长良久不语,意识到了什么,刚刚燃起的那星点希望瞬时湮灭殆尽。
墨意见她脸色惨白,不由轻声劝慰道:“这种事情本身便多有不定,道长不敢笃定担保也属常理。”
漪乔经历了方才的情绪起伏,潜意识里觉得他们都在骗她。可她又想相信他们,因为她真的不甘心。
那到底要不要听从他们的安排?
她此时思绪麻木僵硬,脑子几乎转不动,茫然地想了许久,
墨意见她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口,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他心里越发急,长叹一声,尽量放缓语气,道:“小乔好歹试试,好不好?”
漪乔回头望着祐樘的遗体,呆愣半晌,终于道:“那好,我随你们走。”
三人皆暗暗舒了口气。
漪乔的目光还定在祐樘身上,跟着添了一句:“我要带他一起。”
墨意刚要将外头等候的朱厚照和朱秀荣叫进来交代出行事宜,忽听她这样说,转首看她:“外头人多口杂,小乔不觉得携先帝遗体外出太招摇么?万一消息走露出去,势必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况且,斋醮期间小乔无法抽身他顾,万一旁人照料不周损坏了遗体,当如何是好?”
漪乔目光不动,固执道:“我要和他一起。”
墨意还要出言相劝,她又执意催促他将她放回床边。
墨意本想直接将她抱出去,但想起她方才说就算将她强行带去她也不会配合,思及她这执拗的性子,又怕她脾气上来做出什么过激之事,便暂且依了她。
漪乔坐回床上,一手勉强撑着身子,一手费力拉住祐樘的手,望着他沉静的面容,片刻之后,转眸对墨意道:“帮我把照儿叫来吧,让她命人备下车驾。”
这回是要大开斋醮的,与她以往秘密出宫不同,带着灵柩着实招人眼目不说,回头若是再泄露了棺中人的身份,局面势必不可收拾。
墨意心里又气又急,唯恐耽搁时辰误了斋醮,勉强压着脾气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说了,我要和他一起,”
她说话间,吃力地够了几够,掏出帕子帮床上的人细细擦脸。看着他恬静安然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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