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下了飞船,少年发誓以后再也不乘这种反人道的交通工具。一路上他吐了不下十次,什么好心情啦,一览众山小的豪壮啦,对一个晕船少年而言,还不如一碗姜汤来得实在。
当少年踏上京都的土地,在那遥远的东方,比东海更远的某处,一个似乎千万年没动过的老人睁开了沧桑而明亮的双眼,他的嘴唇艰难地蠕动了几下,低喃了一句:“第二个”。而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张素白的绸卷随风而动,飘向遥远的西方,绸卷最末隐约可见“一九九霍去病”。
可怜的少年下船后第一件事不是前往全大汉人向往的京都,而是爬到树上好好睡上一觉,他实在是晕得分不清方向了。
昏昏沉沉中少年听到几声低喝,不耐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好大一艘船。这艘船明明没有他搭乘的飞船大,给他的感觉却是庞大无比,全船漆成乌黑色,船头是好大一只莽头,吐着腥红的舌头。刚刚踏入大陆的少年只是感觉飞船给他的压力很大,甚至喘不过气来,但如果此时换成随便一个京都人,他们都会认出那是大理寺的标志,而且需要大理寺出动如此强大的武器,那他们要对付的人究竟有多强大?
便在这时,响亮豪迈的笑声响起:“哈哈哈,需要大理寺出动黑蟒战船,某家何德何能?”
战船上也不甘示弱地响起了声音,只是声音明显弱了不止一筹:“木易十四,今天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逃出大理寺的围捕,逆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被称为木易十四的年起男子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你说我杀了人,我承认,但我木易十四乃是落雪帝国臣民,何来逆臣贼子之说?所以,去死吧!”
说完,木易十四拔身而起,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冲向船头。黑蟒战船明显还没准备好,骚乱了一阵才安静下来,就是这一阵骚乱,刚刚怒斥木易十四逆臣贼子的官员已经身首异地。
黑蟒战船也不示弱,从船身飞出数十条手臂粗的铁链,如蟒蛇般咬向木易十四。木易十四白衣飘飘,持剑迎向铁链,看样子是想试试大汉帝国的黑蟒战船是否浪得虚名。只见木易十四如柳叶般在数十条铁链间浮沉,偏偏片叶不沾身,竟没一条铁链哪怕碰到他的长衣。
此时船身又飞出十数条铁链,木易十四终于感觉到有些威胁,冷哼一声,持剑横于胸前,借铁链攻击之力弹射出去,然后右手猛然发力,持剑横砍虚空,一道淡蓝色剑气激射而出,数十条铁竟连一刻都撑不住,一齐爆裂。船上有人大喊一声弃船,便看到数十条人影狼狈跳出,而后战船轰然被砍成两半。
霍去病第一次看到修行者间的战斗,而且是这么高级别的战斗,当场就震撼无言。通过双方的对话,他知道木易十四是北方落雪帝国的余孽,但还是忍不住在内心为他喝彩一声:实在是太厉害了,原来一人之力,竟至于斯!
这是霍去病对修行者的第一次直观认识,今晚这个震撼得画面,将是他今后修行的重要激励。
木易十四最后的一招看起来消耗也不小,看了一眼破碎的战船,并没有继续击杀跳船逃生的人群的打算,而是冷哼一声,潇洒地跳到一颗树上,准备离去。
在他跳到树上最放松的一刻,一根毫无声息的黑箭竟不知从何方出现,直指木易十四后心。木易十四不愧是在生死刀尖上跳舞的落雪国余孽,竟险之又险地避开阴险一箭,以左肩代替心脏被刺穿。但还没有结束,另一方向又悄无声息地飘来一根黑箭,这次的目标还是木易十四的后心,黑箭先至,看起来倒像是木易十四主动往箭上凑,这只能说明射箭之人对箭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木易十四看到另一支箭袭来,闷哼一声,强行止住转动的身体,左手横于身侧,以左手为代价险之又险地挡住第二箭。霍去病仿佛听到一声叹息响起。
不复潇洒的木易十四,脸沉似水地看向一个方向,心思快速转动,然后不甘地向霍去病这个方向退走,霍去病来不及思考便紧张地单手握住树枝,右手拔出佩剑,准备阻挡木易十四的袭杀,虽然他知道自己几乎是飞蛾扑火。出乎意料而又情理之中的是,木易十四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往这边轻轻地看了一眼,便加速退走,顺便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端木弓,两箭之仇,木易来日必定奉还!”
那头的弓箭手并没有还话,或许是不屑,或者是还在全身心防备着木易十四。许久之后,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光头大汉才来到霍去病身前。
看到霍去病还全身僵硬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光头大汉憨厚地笑了笑:“可以放心了,那人已经走远了。”
霍去病被他说得有些脸红,但还是神情认真地看着他道谢。
光头大汉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大汉子民的安全,是大汉军人用命也要保护的事。”说完好像意识到什么,尴尬地笑了笑:“忘了现在我已经不是军人了,再见,我去看看受伤的军士。”说着不等霍去病自报姓名,大汉就跑了。
或许是认为自己根本没有回报的一天吧,霍去病自嘲地笑笑,随即想起今晚的打斗,内心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跌跌撞撞跳到树下,连夜赶往京都,好像去早了就可以提前进入学院学习修行之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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