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十六岁那年,如果就我一个人,面临前面这一切,我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领着人挥着天狼就冲上去。一切变化应对,都看临时头脑中如何去想了。
还好,今年我已经二十了,而且天狼也不在我手里。
说实在的,前面那个理由有些傻,而后面这个理由有些馊。
但至少这四年自然不是虚度的,当很多事情必须我来担负时,我就必须得好好合计了。敌众我寡,敌情不明,我得选取最好的进攻突进方向,优先攻击的目标,而这不是我能在上林苑里决定的。其实要都在上林苑里决定,见到现在情况,可能还得重新抉择。
如果不是皇上在上林苑,如此靠近贼子,甚至轻骑一夜可至;如果不是皇上龙体有恙,唯恐惊扰;这仗可能根本不用打。只要不停骚扰,慢慢分化,说不准,开了春,羌人捞不到什么好处,自己内部很有可能又会闹起来,互相攻伐。就如他们以前一样。但是这些条件我都没有,再想着背后的孩子,还有渭水边被杀戮的百姓,我就不仅是一定要打的问题,而且是一定要赢,甚至还要赢得快。
而要赢,就得好好合计,除了在上林苑里谋划。当我看着敌营那刻开始,我就得尽量想周全所有事情。而不是真的天狼在手,我便能变成一个百战百胜,无人能挡的英雄或qín_shòu。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是獬豸那样的圣兽,虽然我们爷儿俩名字听起来像一回事,虽然很多老百姓以为我们爷儿俩就是一回事。
其实真正的理由,我比四年前更明白前面和后面人命的价值。
陈仓就在渭水之北。距岸不远之处,身处敌营重重“拱卫”之中。城上没有灯火,沉寂得有些让人担心那是个陷阱。但细想也可能是戍城巡夜地人怕羌人的弓箭,好在围城的贼寇在周边燃起了一圈篝火。于是陈仓就这样清晰地展现众人眼前。
不过大家对于陈仓的兴趣要比对眼前出现地连片营寨要淡得多,甚至很可能都比不上眼前营寨里的人对陈仓的兴趣。
但我对陈仓却很有兴趣,最主要的兴趣是动手后,这个城能给我们多少的帮助。看了眼前的“景色”,坦率地说,没有陈仓城内的帮助,我将面临的困难将是无比巨大的。
可这却不是我现在能知道地。就像我不知道陈仓城后面的羌人营盘还有多宽阔,南边山坡上那个阴森森的黑影又有多厚重。
眼前这片营寨里能看到地东西都和我汉人的种种形制差很多,看来这次生乱事的主力基本上就是羌人。北面和我们所处地地方相平的山坡上还有一片营寨。但是只能看到一条横亘于山坡的营线,后面还有多宽广的营盘完全不可知。
绵延无边的贼寇营盘之中,不停有人骑马往来。靠近火堆时,能看到马上之人常晃晃悠悠,似乎是宿醉而归的人。看来很多贼人都在聚众饮酒。
营内竟然还有不少狗。这些畜牲们对往来数十匹马的情势似乎见怪不怪,最多对往来打扰自己休息的这些家伙表示不满,象征性地吠上两声。校尉说,牲畜较多的放牧之人大多会养上这样一条或者几条,放牧时能方便很多。
有人说似乎听见了羊的叫声,不久就有人指点着说营内竟然还有很多牲畜群。有些人开始嘟囔,他们真是把家都搬来了。阎行却说这可能是各族裹挟自己族人或者周边小族一同前来,以壮声势。往日便有类似情况,有些亡命羌人将老实本分地同族胁迫而来,一旦事有不谐。便自个儿拼命跑,把这些赶羊的老实人丢给官军……官军有时也糊涂,以为都是一样的,便抓回去报功。有时还随意凌辱,逼得那些老实羌人下次都会跟着造反。
阎行说得够隐晦了,四年前说不定就信了他了。但这四年,我不是没有听过类似的情况,咱们吏治什么样。军队是个什么状况。现在的我最起码还算知道些。我觉得真实情况可以把阎行顿了那一阵后面可以改了这样再说一遍:官军有些也混蛋,怕追急了那些亡命徒和他们拼命。反正造反的时候这些人也确实跟来了,管他是不是被逼,正好不反抗,抢上一票,杀上一批,再抓些回去领功了事。
就最后一句可以不用修改,反正基本也就这样了。至少我们眼前就是这个样子。
来之前我便知道,此处虽则地势高低相距不大,然渭水之北地势曲折高低突兀,易守难攻;而水南则是一个平缓台地,慢慢往南地势渐高,易攻难守。
这就是我选择从南岸攻击的原因。
但到了以后,我就有很多事情可做了。
首先,我得找熟悉羌人聚居地布局的人,便请西边三家地人上前,问询对眼前这个营寨布局地见解。这又不是在上林苑里纸上谈兵能有用的。
阎行,又是这位韩遂地女婿说道:“羌人入夜喜聚火堆之旁,对火而歌,环火而舞,各部酋帅所居帐外的火堆便常是堆得最大的,照此看来……”
他的手指一指,正对陈仓,渭水南岸,正有一团逐渐熄灭的篝火,借着火光,周围一圈炭火的黑色,和周边土地的黄褐色的界线虽有些模糊,却还能辨认出来。正巧走过一个踉踉跄跄的成年男子,忽然摔倒在地,众人立刻对这个篝火堆的大小有所了解。而这个篝火队的南边便是一顶极大的帐篷。
这顶帐篷竟大约有几十丈方圆!可以顶得上一座容纳近百人议政的厅堂。而周边目力所及都比这个小很多,完全没有能和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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