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
“我听姬公言道,庆大人在条陈中,历举组建丽卒衙军的好处。确实,这些好处的确是有。但是,我也听说,洪公对此是坚决反对的。洪公的忧虑也非常正确。大批地组建丽军,虽可暂得一时之利,然高丽新得之地,人心未附。又况且高丽旧主王祺还在。时日一久,丽人在军中的势力若成,假设,王祺一道密书出来,这些高丽军将会否依从?实难预料。
“王氏立国高丽有数百年之久,深得有高丽民心。主公为何至今尚不肯把他杀了?只是软禁。其所虑者,便在此也。深怕因杀一王祺,而致使高丽生变。软禁一王祺,一则可示丽民以我海东之宽仁,二来亦如握重器,只要王祺还在,就好比高丽旧臣的领,可做号召之用。但是,王祺虽可软禁,前高丽的公侯显宦、王族重臣,又岂能尽数软禁之?
“多数的旧丽重臣,虽也因王祺已降了我海东的缘故,也就此投降。又但是,在他们其中,难道就是人人皆为诚意投降的么?又岂会没有几个不甘不愿的?彼辈之属,在我强兵威压之下,或怨不敢言。
“然而,若我组建丽人为衙,一旦丽军得势,又即便没有王祺的密书出来,这些存有怨望的人中,又会不会出现有因此而产生些异样心思的?亦实难预料!设若,其中果然有一二奸逆之巨贼,骤出以令,伪为王祺旨意,号召丽民,兴反作乱,则丽军中的士卒将校又会怎样?是否肯从?
“从哲虽也没什么才学,但今日我安丰的主公,为何自称前宋的后裔?而前宋我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事情,就不怕重演么?是若组建丽人以衙,便好比我海东自受人以柄,把国家的利器交给了奸贼。尽管可以暂时得利,长久下去,必定反受其乱。是不利以后。”
“这些道理,主公不是不知道。其实即便如我,也是很清楚的。但庆大人在条呈中说,就眼下的形势来看,不用丽人,只用辽东、益都两地的汉人征战的话,则随着战事的展,必然会出现汉人日少,而丽人日多的局面。亦有弊端。我认为,他这几句话其实说的也是不错。朝鲜、南韩两省,有丽人千万;而我辽东、益都两省,汉人满打满算,也才只不过百数十万。妇孺以外,壮年者,至多几十万而已。征战者,皆汉人;伤亡者,皆汉人。时日若久,也确实会不利海东的稳定。
“就算丽人不闹事,咱们汉人怕也吃不消。中涵既对大举征召丽人从军事不以为然,那么,对庆大人的此忧,你又有没有良策,可为解决呢?”
方从哲默然。这个问题,刚才他在姬府上时,姬宗周也一样问过他。说实话,对此,他也没甚么太好的办法。这本就是个矛盾。要想解决矛盾,就得去寻找根结。根结在何处?根结在邓舍占据了高丽。若邓舍没有占据高丽,只占有了辽东、益都,自然便大可不必为境内的民族构成问题而感到忧心。可是,难道就能因为这个棘手的麻烦,便干脆将高丽舍弃么?也显然是绝不可能的。故此,要说解决的办法,实在不好寻思出来。
他说道:“要想解决此一矛盾,不外乎四个字:‘开源节流’。开源者,扩大兵源,也就是采取种种的措施,从而招徕中原的汉人来我海东,借以提高汉人在海东的比重,增加我海东汉人的数量。”
“益都东临海,北、西、南三面,皆处在元军的包围之下。此如笼中之鸟。里边的人难以出去,外边的人难以进来。就算是主公采取了种种招徕移民的措施,中原、江淮的汉人又如何才能进来?怕也是难之有难。”
“所以‘节流’。”
“如何节流?”
“我辽东、益都两省的汉人,也正如罗公适才言道,壮年者虽少,却也不下有数十万众之多。所以我兵源之征召仍感不足的原因,是因为我汉人中的壮年男子,大部分都是在家务农。若全部把他们征召入伍,则他们的家中就没有了壮丁,其所有的农田难免因此荒废。是以,不可行。
“而主公才颁行的军衔制,有些部分乃是仿照的秦之军功封爵制。得‘士’级,即可分给田地、宅院。主公又有议,打算想要把高丽贱民迁徙来益都。何不针对眼下的麻烦,将此两者做个结合?”
罗国器顿时明白了方从哲的意思,他大吃一惊,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蒙元有‘驱口’,凡在战中俘获的百姓,尽皆收为私有,驱使如奴。蒙古灭金,所得‘驱口’,几近金人的半数。蒙古取我南宋之地,掠民为驱口,凡其所获的俘虏、乃至降民、良民悉数皆以充为奴隶,动辄万计。其所得之数,也极其众多。蒙元之初,宋子贞说:‘将校驱口几近天下之半。’殆非虚语也。权臣阿合马,家口七千。山东世侯张氏,僮仆数千。乃至脱脱、董文柄、马哈失力,竟能率家奴、僮仆以冲锋陷阵。
“这个政策,的确是个弊政。但放在现下,做为权宜之策,似乎也不妨可以仿效之。若用‘驱口’与那高丽的贱人相较,其本质虽有不同。一个是或本为良家,因战乱被俘,而被迫为奴,一个则是本即为下贱民后,世代为奴。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此皆贱籍是也。
“其日夜所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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