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道,“不愿。”
那人又道,“我听说那蚀王生性暴躁,本是前位蚀王庶出的三子,断无继位可能,却连杀两位兄长,蚀灵王气急攻心而死,蚀王才得以继承大位。陈王愿意让天下落入这样的人手?”
“自然不愿。”陈王道。
“陈王若是不肯起兵天下早晚落入这二人之手。”那人再次道。
陈王不肯,那人道,“陈王既无此意,在下只好告退。”
陈王思索半晌,“启若有难,我陈定当帮助天子,这天下我定不会让落入那二人之手。可我陈国也不敢觊觎天下。自我继位之时,便领了先祖遗志,守住两界山,不敢让北戎侵犯。现在北戎频频试探,必是存了南下的心,我若是此时南下发兵,北方怎保?”
那人随即离去,陈王长叹一声。陈休见那人从王宫出来急忙赶上去,“我伯父可封你做什么官?”
“未曾。”
陈休先前见陈铭那般夸那人,以为他当真有些本事,想来怎么也能得个卿士,自己因着引荐的名义得个夸赞,不想那人竟然这样孑然一身出来,不免有些失望。
那人看陈休又道,“陈王可有别的儿子?”
陈休疑惑却也道没有了。
那人不再说话,只告诉那驾车莽汉回天机山。
这天下小人横行人心诡诈,欲以仁道治天下如何能行?所谓以文德修盛世,以武力定乾坤。拨乱反正、扶危定倾方面,‘仁义’这空泛二字又如何比得上武力?
马车出了高渠一路向南。那人叹道,“陈王有帝王之命却无帝王之志又无帝王之相,我看他面色近日便有大难。他众子之中,世子陈铭虽有济世之才,却命薄福浅注定流离,又无帝王的命相。三子陈锦却是个短命儿郎。我想先生是万万不能错的,只是这是实在是奇怪!奇怪!”
那驾车的莽汉道,“难怪公子未留在陈。我听说陈世子陈铭贤良,本想着那帝王定是他了。”
“也不尽然。相面算的只是人所能得到的福禄,而并非人所能达成的作为。陈世子是命中坎坷辛苦没什么福分,可却是个成大事的人。”那人叹道,“这应该就是先生说的时机未到了。”
你听这两个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天下将变,大显命数将尽,而那皇帝就出在陈王一家。谁敢如此断言!
却说此时,陈国边境与北戎交接处迎来一位奇人。
两界山外无定河宽有百丈,此时正是结冰季。正值黄昏时分,莫离正巡查情况却看无定河上有一人穿一身青衫自北而来。陈兵戒备,正要放箭,莫离看那来人,道,“不必,这不是北戎人。应是老将军的故人。”
璇玑子临岸,众人只见他年岁有五十上下,只一身潇洒神态到如神仙一般。
莫离做了个晚辈礼,璇玑子也不应,却问道,“你可知李老将军为何守在这处?”
莫离略一思索,随即道,“生来男儿,不忍江山失守。”
璇玑子听闻,却朗声大笑,“江在这,山在这,何人能夺去?又要何人守?”
莫离沉思道,“亲人在后,不肯战乱侵扰。”
“你能知便好。天下不是一家之姓,江山不必守,守的是众生安宁。你虽也不算聪明,却也是个痴人。”璇玑子又笑。心中却是暗叹,北戎有两代乱象,两代之间不会大肆兴兵。然而中原才真正算是分崩离析,十年间再无一国能分兵抗戎,独靠这陈国八万兵。战乱之时正是武将天地,封侯拜相百年功名。若非清心寡欲之人不能守这一方。
莫离不明璇玑子何故如此问,“不知前辈此次何故出山?”
璇玑子突然一叹,柔儿莫名离山,先生却道她此去是受了任登之蛊惑,不定便会扰乱天下命局,必要寻回。只道,“却为一个女徒。她家中早年遭变,我将她带到山中。前几日却莫名不见了踪影。”
莫离拜敬道,“义父正在帐内,前辈可要相见?”
璇玑子略一闭眼,朗然一叹却道,“不必了。终是未赶上。”
莫离冷然,难不成…义父已经仙去?便要回营,“前辈可是知道义父去日,特来相送?”
璇玑子朗然一笑,“亲戚或已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李将军痴迷一世,又有你这个痴人相继,应也安心去了,我却不送了。”说罢踏雪而去,莫离回营却看李将军果然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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