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休接过,看那书不厚,略微翻翻不过几千字。
“我也不框你。这书我送倒是能送,不过你倒真是找错人了。你要觉得不妨事我倒是能给你试试。”陈休又道,“我看你也不缺那几个俸禄,身边也不能缺奉承的人,何必去争什么官做?”
那人笑道,“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若不能捭阖天下,又何必学一身本领?”
这世间文臣武将大都怀着这样的心思,读了些书就想着为官治世,通了兵法就想着天下大乱,好能立功创业、封侯拜将、名垂千古。让这些人感怀的往往不是困苦,而是怀才不遇。可这些人虽是满怀志气,可也个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陈休不答,心道我就不要货与帝王,所以也愿学什么文武艺。这天下有乱子也都是这些学了本领的人搞出来的。自己学了些兵法诡道非要证明自己的学识,把一些不相关的人想安安生生活着的人都给卷了进去,还非要唱着慷慨激扬的调子,好像多伟大似的。所以这有野心的人多了天下就会脏,有才学的人多了天下就会乱。
陈休出了大风楼,便悠悠哒哒的进了宫。
他也有自己的盘算。他说的话在陈王那里也没什么分量,虽说这人似乎是有些本事,陈王却不一定能看到眼里。就是肯看也必定随意,说不定又说他胡闹浅薄。所以不如先让陈铭看一看,若是陈铭夸赞了,再由陈铭交给陈王。这样一来也能看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如果真有些本事,陈王也能重视。
陈休只和陈铭说有个人投了本书,想让他看看,若是没什么才能就打发那人回去,若是真有本领也让伯父看看。陈铭想也不过举手之劳,自然答应。
陈休将书给陈铭后心里又想他这大哥眼光素来高,就是有些能耐他也不定能看上。若是陈铭说不好,自己抽个机会把它放到陈王桌上,也算是对得起那个人了。次日,那陈休本想去问陈铭,却不料陈铭竟自己来了。进门来一脸喜色,道,“那人可说是什么名字?”
“他那个人怪,我问他名字,他说他不想说。我就知道他是大风楼的店主,去那里是能找到他。”陈休道,“怎样?那书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你这次可是找来个大贤人。”陈铭喜道,“他是怎样把书给你的?”
陈休当下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陈铭喜道,“这样的人我替陈国去请也是值得。”
陈休见陈铭这般喜色,心下疑虑,那本书他也翻着看了几眼,全是些君道大体之类。
陈铭将书交给陈王,陈王也是大喜,让陈铭前去请那人。陈铭问姓名,那人不说,陈铭也不勉强。将那人引荐给陈王,那人见了陈王也只简单作个揖,并不说自己姓名。只独独看了会儿陈铭,心道我算他命中福薄福浅,看他面相却又是大智大勇安邦定国之人,奇怪、奇怪。
那人和陈王座谈治国之道,陈王信服。又分析天下形势,谈兵法作战,皆是语出惊人。
片刻那人道,“在下敢问陈王一句,可愿顺应天意。”一行礼又道,“天子失德,区区不才愿助陈王起兵。”
陈王大惊,拍案而起,“足下是个有才德的人!可这种大逆不道之话怎可说!”
“灵桀王失德,成付代华而立,成喜王失德,周糜王代成而立,雍厉王失德,显武王率兵代雍而立。可见天命有德之主代天而治理天下。如今皇帝失德杀忠臣亲小人、良臣外逃、废嫡子、宠下妃、办事不决、行事不明。皇帝虽在,而却是下臣小人只手遮天。”那人道。“王道之下君主重用贤德之师百姓富商业兴;霸道之下重用能人,有才能之人富贵;苟延之国君主重用庸人,当官的浑水摸鱼富比王室;将死之国帝王重用趋炎附势的奴才,聚财享乐。当今天子亲近的都是些唯唯诺诺,只知侍奉主子高兴的奴隶,不听上谏,这是亡国之主啊。”
陈王面色渐冷,“皇帝虽是无道,只天下却也未乱,天下未乱就有治的办法。若是征战,百姓定是流离失所,我亦不愿做天下的罪人。”
“卫昔年与蚀有恩怨,卫与蚀边界摩擦不断。新任蚀王贪婪阴狠,卫国早晚入他之口。陈与卫素来交好,卫有事,陈必然相助。吴王早有不臣之心,吴国昔年与天子交战。此后虽自肯称臣,只心中不愿,私下养兵,企图报复。晋王软弱,任由臣子逞强做大,必有大变。各国皆是养兵以待,天下哪会安定?不如率兵直入信陵,陈王若不肯叛君谋逆,可拥立前太子启蘅,陈王自为辅佐。”
陈王闷声道,“天子不问朝政,贪慕美色宠信谢子荐等人。然先祖受先王大恩,不敢言起兵之事。陈虽屯兵,却只为防备万一,天下若得安宁,陈不愿挑起战争。足下若是愿留下,我陈国相国之位愿为足下留着。足下若是不愿,我也不愿强留。”
那人拜道,“我听说吴庆公本是恒国将军。他屯兵自守却毫无行动,送恒王美人珠宝修建亭台楼阁,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他行居僭越却不过荒唐,举止桀骜却不失大礼,又放出似有所动的样子,恒王以其有谋反之心削其爵位,发配边疆。其手下之人皆觉恒王不仁,皆劝其反。于是吴庆功率亲兵,夜起逼宫。百官无怨,民众皆拍手称快。吴庆功又向天子请礼言恒王荒唐之事,天子见上下皆服,封为吴王。至此吴国一脉已传三代了。陈王愿意向这样的人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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