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站了一会,门口又走出一名暖殿太监,冲王森一扫拂尘,“你就是海州,赣榆知县王森王大人么?”
“正是卑职。”王森抱拳说道。
“王大人快请,圣上早就等你很久了。”
王森的心咯噔,揪成一个团,圣上有请?自己没听错吧,如果自己没算错的话,现在万历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八百里加急宣自己前来,莫非是……
王森边走边瞎寻思,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乾清宫,来到万历皇帝的床边,王森没有抬头,跪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口中连称万岁。
“微臣王森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免礼,平,平身!”万历皇帝的声音孱弱,有气无力,脑门上搭着一条白毛巾,面色死灰,显是病的不轻。
“谢陛下!”王森这才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万历皇帝的床铺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听万历皇帝低声说道,“都退下吧,我和王爱卿说几句话。”
“陛下,您的龙体欠安……”
“都退下吧!”万历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和怒气,那小太监看情况不对,急忙将宫娥彩女都驱散出去,自己走在最后,反身关上了门。
“这边坐吧!”万历皇帝指着地中央的一个凳子,说道,王森慌忙落座,“陛下,您身体违和,还要多多休息才是。”
“爱卿费心了。朕的身子,自己知道,怕是,怕是……”万历咳嗽连连,抓起一方绢帕捂住嘴,打开绢帕,上面已是血迹斑斑。
“怕是挺不住了。”万历皇帝长叹一口气,“自朕登基到现在,已有四十八年了,在这四十八年里,朕为国为民做了许多事情,可是到头来……”万历停下来,想了想,转过脸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森,问道,“王爱卿,朕从政四十八年,可有功绩?”
“回陛下,陛下临朝四十八年,亲政三十八年,这三十八年以来,虽国家多难,但陛下励精图治,仍然取得宁夏,播州,朝鲜三战的胜利,自此胡虏远遁,倭寇束手,扬我大明天威。对内征矿税,免徭役,虽招致群小非议,然为国为民亦是盛举。”王森实事求是的说道。
“你也认为征收矿税是对的?”万历勉强笑了两声,又问道,“那你认为朕比那唐玄宗,汉武帝如何?”
王森皱起眉头,想了想,猛然抬头,发现万历皇帝正盯着他看,眼中全是期盼的神色,王森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比玄宗,汉武不如。”
“那朕比宋中兴之主,神宗,又若何?”万历皇帝似乎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
“与神宗相若,然吾皇武功,强于宋神宗。”王森想想说道,万历皇帝这才长出一口气,“若如此,可见列祖列宗于地下矣!”
王森也在心里将宋神宗和眼前这位明神宗朱翊钧做了个比较,两位神宗在位时间都不短,国家也是内忧外患,但是两个帝王所作的都是向权力阶层的挑战,不同的是采取了不同的方法,产生的后果也不尽相同。
“王爱卿,朕年轻时,也想做一番大事。”万历皇帝眯起眼睛,想起自己年少之时,“先生(张居正),大伴(冯宝)在时,日日耳提面命,晓朕以仁义,教朕以礼法,廊前训话,阁下读书,宛若昨昔……”说到此处,万历皇帝已是泪如雨下,“朕亲政三十八年,凡征播州,讨宁夏,平倭奴,三战皆胜,唯辽东一败,丧师失地,十万劲旅,埋骨他乡。朕每念及此,心常痛也。”
“胜败乃是常事。”王森劝慰道,万历却一摆手,“国已疲矣!自去年至今春,各地税收不过三百万两,而每年光辽东饷银达百万计,朕已将内府存银全部拿出,尚不能填补空缺。长此以往,辽东,难以支撑啊!”
王森静静的听着,想不到这个历史上评价很坏得明神宗,在临死之前依旧在想着国事。确实是难能可贵。
“圣上宽心,辽东现有健卒十万,早晚必平定建虏,安定边疆,还请陛下保重龙体。”王森想想劝道,万历却笑了,一摆手,“朕大势将去,你不必再劝了。”
“王爱卿,以国家之事累尔!”君臣沉默良久,万历突然圆睁双眼,大声说道,王森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陛下,微臣愿肝脑涂地,报答陛下知遇之恩!”
“好,好!”万历笑了,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王森听旨!”
“臣在!”
“封王森为淮安知府,并列顾命大臣,辅佐新帝登基,不得有误!”万历高声说道,到了最后几个字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水从额头滴下,染湿了龙袍。
“臣,遵旨!”王森叩头道,“陛下,淮安之地,可容微臣便宜从事么?”
“任尔为之!”万历不假思索的说道。万历也承认王森的能力,这两年来,王森以海州偏僻之地供应辽东前线军粮八十余万石,如果没有这个做基础,万历皇帝也不会冒风险将整个淮安府都交给王森。
“微臣还想向皇上请求一地。”王森说道。
“说来!”
“微臣想要徐州一府。”
万历愣了一下,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森,神情疑惑,“王爱卿,总辖淮北,官职低么?”
“不低。”
“淮安知府,权柄小么?”
“不小。”
“那你为何还要徐州?”
“微臣别无他想,只为我大明朝廷,汉人天下。”王森朗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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