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海上“风平浪静”,连白日里舷窗外那一直飘动不5t小旗,也都懒散地垂了下来。
冬季的北风倒也不是日日呼啸,至少此时夜里行船,与那大江之上有些类似。
这山东登州至辽东旅顺之间,有一股海流常年由东向西流入渤海湾内,然后在山海关附近左右分流,一向北沿辽东海岸绕向东去,一则向南,沿着天津、山东海岸回流至东。装载吴家这批商货的船队,出海之后因是逆风,这向东北向驶入深海,行得极为辛苦。当然,在吴琪雪眼里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只知那船上水手们都在忙碌,将那几片帆不停地变换方向,这看起来,人虽累,船倒是没行多快。不过,至少吴琪雪已经明白这逆风行船的大致规律,这绕来绕去,也不过是向北行了一段海程。
这若是放在夏季,东南风盛行,由山东登州可直放旅顺,一日一夜间便可抵达。这会儿正是北风正猛,一日间,也才挪到一半的海路上。那风平浪静之时,船队恰好进入那道海流区域,便随着海流加速向西行驶。
适才吴琪雪与吴九奎说话间倒没察觉到什么时候变得稍稍“风平浪静”的,不过,这船只掉头换了方向,却是被那些不断吆喝着的水手们所提醒的。吴琪雪这才感觉到那颠簸起伏已经大大减缓。
吴琪雪暂时忘了闲话的内容,好奇地瞧着外面,问道:“九叔,他们这是做什么?”
“我也不甚明了。”吴九奎摇摇头,说道:“在京城时,那徐熙只说这一段日子海上不会有大的风浪,海上这段路,全由船队处置便是,不必我们操心。”
“他们还会看听风辨雨?”吴琪雪更好奇了,接着问道。
吴九奎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小姐,其实那苏将军带着的这些人,还当真做下不少稀奇之事,这些话我倒也问过。那徐熙只说,这是他们寻了一些常年在海上谋生之人,大多都是年过半百了,这海上的风雨、浪头等等消息,都是由这些人汇集而成的。”
“哦,”吴琪雪想了想,说道:“这不是跟那些农庄里的老人差不多的意思么?我还当真能呼风唤雨呢?”
吴九奎笑了笑,说道:“小姐,这话说了倒是不稀奇,想想也都能做得到。但你可听说过还有何人做过此事?”
“那倒是。”吴琪雪侧头说道。
吴九奎又道:“这天下事。能想到、说到地。可是多了去了。但这能做到地。便就罕见了。朝廷海禁多年。这才开海运也没多久。能在这几个月里便做到这一点。只怕不会是仓促之间想到地。”
吴琪雪一双眼睛忽闪着。琢磨这吴九奎地话。说道:“九叔是说。这些早有预谋?”
“预谋?”吴九奎想了想。说道:“这个说法不太妥当。若是说苦心积虑。到有些与老爷相似。小姐。你瞧这些船。当然。你也没见过多少海上地船。”
“船又如何?”吴琪雪问道。
“你瞧这些。”吴九奎指了指这客舱里地家什。说道:“这明明都是新地。这整个船队中。一多半都是新船。这船地样式也不必多说。那是与那些沙船大不相同。小姐只需知道。这个样式。可更适合海上行船地。”
“九叔,你是说这些也都是早就想好要造的?”吴琪雪疑惑地问道。
吴九奎点点头,说道:“要不怎么老爷会如此看重此人呢?小姐,那辽阳大捷,也不过是三月底的事情,这虽过了半年多,可你想,这些新船能一下子都造出来么?”
吴琪雪对造船一事,只大概听说过那南京江边一些船场的消息,这海船自然没见过,但想来花的时间可也不会少。
吴九奎接着说道:“若是几家船场一齐开工修造,到也能做到。只是,这木材、工匠,还有船场里造船的器械等等,可不是说有便有的。想必在苏将军出兵之前,便有所预备。”
吴琪雪既然是吴家的女儿,平时虽然不常抛头露面,可吴家家风却是也传承了不少。这九叔的话,使得吴琪雪立即想到,这是一盘大棋。既要保证出兵便一举功成,又要在后面筹备这些繁杂琐事,这可真是非同一般人能做到的。
吴九奎又说道:“小姐,就说我们坐在这条船,你也觉很大是吧?要我看,怎么也得算是八百料的海船。要知道,如今除了福建一带,这沿海可连四百料的船也都见得不多。”
“我瞧着好像还有两条比这条更大的?”吴琪雪没有把握,试探着说道。
吴九奎点点头,说道:“我本打算问问的,不过,这些船上的人,可除了客气,其余的是一概不答。”
吴琪雪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吴九奎说道:“九叔,这辽东大捷是他,京城的商务局是他,这大海船也是他”
趁吴琪雪还在想的空子,吴九奎接过去说道:“到了辽东,想必还有看到更多的不同。”
吴琪雪眨了眨眼睛,面上显出一副与年纪不太相符的神情。
“九叔,你说他想做什么?”
吴九奎略显得有些神秘地看着吴琪雪,低声说道:“小姐,老爷也问过这样一句。”
吴琪雪伸手提起细脖长颈的青花酒壶,自顾给自己斟了一杯,缓缓端起,若有所思地低声说道:“九叔,按说他这种拥兵数万的人,最大的嫌疑,便是谋反”
吴九奎摇摇头,说道:“不会,老爷专门派人在京城里打探过,至少如今朝廷上可没半点类似的说法,再说,这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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