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栈台修得别有讲究,船靠上时,那边缘到正与船弦边一道打开的门相差不多,待水手们将船固定住,吴九奎便率先迈步,站到栈台上,回身看着吴琪雪小心翼翼地也下得船来。此时吴琪雪自然又将面目遮住,两个丫鬟则离得远远的,并不跟吴琪雪站在一起。这外人看来,这位下船显得过于小心的人,身子未免单薄了些。随后,那几十名护卫以及那些年轻管事从人么,也都跟着陆续下船。
那两名年轻人打量了下吴九奎,便笑着迎了上来,其中一人便双手抱拳,作揖,问道:“请问老伯可是姓吴?”
吴九奎看了看两个年轻人,那两张笑脸倒是令人觉得,这两个年轻人有着旁人不一样的朝气。吴九奎便回了一礼,笑着说道:“正是,请问两位是”
两个年轻人一听,连忙站直了身子,一起再次行礼,说道:“晚辈胡世云、严正安,恭迎吴老伯。”
吴九奎也再次回礼,眼里却是疑惑不解。那京城的徐熙只说到了辽东自有人接待,却没说何人来接?想必便是这两位年轻人,不过,这如何安排的,却是丝毫不知。
胡世云笑着说道:“晚辈二人专责辽阳商务局事务,这凡是来辽东的商贾客人,都由晚辈专职接送。请吴老伯这便上车,这里我们自有人安排卸货。辽东天冷,此去不远便有客栈歇脚。”
严正安也笑着说道:“吴老伯尽管放心,这卸货之事不劳操心,保管都安置妥当。请。”
吴九奎瞧了瞧那辆大车,见甚是宽敞,便回身与从人交待了几句,也就不客气地走向大车。那吴琪雪也跟着吴九奎的身后,站到车边。那两名年轻人也不好奇,伸手掀开帘幕,再次请二人上车。吴九奎便与吴琪雪先后跨上去,里面倒是前后两排座位,相向而设,倒是正好可以坐下,不像一般的大车只能盘腿而坐。
看吴九奎与吴琪雪二人都已落座,那胡世云便笑着说道:“二位坐好,这片刻便到。”说完,便放下帘幕,冲车夫做了个手势,
大车一齐沿着栈道向岸边走去。到得陆地,这才将)e骑上,随着大车一路而去。
栈道端的那些管事从人,此时正与一些辽东人商量了几句,便开始招呼民夫卸货。这次,这些吴家从人可是省了不少心思,只管手拿清册在一旁清点便是,至于别的,全都由哪些人代劳了。这在吴家做事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行商运货如此轻松。
不过,这轻松可只是相对而言。因吴家此次仅粮食便运了一万石,此外还有不少布匹、瓷器以及江南的种种杂货,什么烧酒、折扇,什么兔毫笔、琉璃灯、柳箱、藤枕,纱巾、蒲鞋等等林林种种怕不下数百种,光是那笺纸,便有杏红、露桃、红天、水碧以及金缕等五色品种,至于如刺绣一类的手工绢纺织物,也都带了来。当然,这数量倒是不多,算不得大宗货物。但论及价钱,可也得是翻倍的利了。
这些江南常见之物,本是打算送给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的礼物,吴老爷与袁应泰这也有多年未见,若不是因此一事,怕互通讯息的时候也是不多,是故这些也算是寻常礼物。当然,一向重商的吴家也不会放弃做买卖的根本,这带了来的,除去粮食算是投了苏翎所需,其余的琐碎物什,可也一向是辽东大户人家争相购买的稀罕商货。
更为稀奇的,也有。这些船中,还有整整两套家具。按说这辽东不乏木材,家具也该不会带到辽东来贸易,但这两套足以装饰两座宅院的家具,俱都是黄花梨木、紫檀木等打造,就算在江南,也是大户人家必备之物。这辽东可没法找这两样木材,说稀奇倒也罢了。但这两套家具,倒是不是用来卖的。
其中一套自是送给袁大人的礼物,另一套嘛,则必然是给辽东总兵官、征夷大将军安家所用。至于这里面有没有与苏大将军的新婚喜事相关的用意,倒是外人所猜不到的了。当然,吴九奎与吴琪雪倒是知道此次辽东之行的货物清单中有这些东西,但也没有过多去想。往辽东运送一万石粮食,就已经是吴家以往从未做过的事情,这些小事,也就不奇怪了。那吴九奎虽说跟着吴老爷日久,知道吴老爷的脾气,这凡是必然有其用意,但此次倒也没多想什么,所谓相机行事,自然也有等那苏大将军看了这批礼物之后在再做打算的意思。
海港码头上的栈道并不只有一条,吴九奎等人所见,只是其一而已。还有数条,是在那些船只抵达岸边时,才被发现的。想必是为了处置类似次日这般海船等待靠岸的浪费,是故这些栈道相隔有数里之远,也难怪吴家主仆都未看到。
这批货从船上卸下来,足足用了两日,这还是胡世云、严正安紧急调派的结果,至于那另一队船,还要登上一些时辰。这已经算是最快的速度,短短几日间卸下一百多艘大海船上的货,在当今大明朝可也是少见。且不说栈道上那些民夫都算是训练有素,手脚麻利,再加上协调有方,倒显得仅仅有条,丝毫不乱,但那一艘艘海船靠上、离去,却要花更多的功夫,还得避免彼此碰撞,那其中的小心、谨慎,自是外人所不能体会的。
当然,这些吴家管事的年轻从人忙这些份内之事,也没出什么岔子,晚间尽管点燃火把继续卸船,却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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