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较一日暖的春风里,驿馆墙里墙爬上了各色的花,沈淇修同赫兰千河把东面的走廊擦得发亮,先铺一层地毯,再加一卷凉席,而后盖上一层柔软的锦被,最后把矮几茶灶等物置于其上。赫兰千河手指尖弹出一点火星,等白色的水汽从壶口吞吞地冒出来。这是沈淇修在江州的习惯,每到这时他总会拿一本晦涩的经书,对着赫兰千河逐字讲解里头的意思,同时教一些偏僻奇异的术法。日子一长,连郑寻庸都好奇起来,他心想屋檐底下不算室外,于是每天都跑来蹭茶水。
等苏溪亭练完剑,茶壶里正好添了一次水。苏溪亭脖子上搭着汗巾,不住地擦着脸颊额头——自打受了赫兰兄与郑兄的美容美发教育,苏溪亭暗自苦练,完全掌握要领后便失去了这方面的兴趣,又回到了每天刀光剑影的日子。赫兰千河是十分佩服她的韧劲的,手里头顾自拈决,同时远远招呼苏溪亭过去。
“毛?”苏溪亭就怕他又是要钱,说话愈发随便。
赫兰千河斜着眼睛:“我们大许可没有‘毛’这个单位,你欠我的按‘两’计。”
苏溪亭:“大冷天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
“把你的镰刀卖了。”赫兰千河心说你还跟我演上了。
“老爷!刀儿是我的命|根子!——”不就是演戏么,苏溪亭从来不怕跟人比,不光要演,她还要加戏,“——可是我砸了跑车买回来的呀!”
沈淇修猜他们大概又在讲老家的笑话,便对苏溪亭说:“外头冷,进来坐吧。”话音刚落赫兰千河就说:“这事能别提了吗?我不想听到‘跑车’两个字!”
“你要债的样子真的越来越有地主劣绅的风范了,”苏溪亭说完对着沈淇修微微欠身,“弟子先去换套衣服,身上怪脏的。”
过了一会儿,苏溪亭小跑着回来,大大方方地到沈淇修对面,一面冲着赫兰千河“去去去”地摆手一面坐下,屁|股着地前还因为对方动作迟滞往人身上怼了一下。赫兰千河气不过,叫嚷起来:“你个没大没小的,按辈分我比你大,按岁数我比你小,你不尊老至少要爱幼吧!”他末了提高了嗓子,“你还欠我钱呢!”
苏溪亭相当淡定:“嘻嘻。”
赫兰千河大惊于老友脸皮增厚的速度:“你怎么越来越无耻了?”
“郑兄说得好,欠五块天天记惦,五百压力山大,五万坦然自若,五百万云淡风轻,我觉得正是这个理,对于欠了你的钱我不仅不羞愧,甚至想再借一笔。是吧郑兄?”
连沈淇修的眼神都憋不住了,看向侧面的郑道友,被盯着的尴尬异常,连连躲闪:“我不是我不是,都是乱说的!而且房间里的我不是完整的我,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切,”苏溪亭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她本打算回江州找几个大户做点驱鬼一类的活,然后把钱还了,哪知道赫兰千河每天都在她跟前像切萝卜丝一样叨叨,“今天沈师祖教什么呀?”
“喏,”赫兰千河抬起胳膊放在桌上,手心里捧着一座小小的六角亭冰雕,其中础石台阶、砖缝靠椅、飞檐屋瓦历历可见,然而亭子正中悬着一团蓝色的火焰,光芒掩映之下寒冰不见融化,映射着冰蓝色的光彩。
“厉害了,”苏溪亭派上赫兰千河的肩,“又气死一个物理学家。”
赫兰千河得意洋洋,他没有挑战物理学的兴趣,但对自己作品的价格却有很多想法;而郑寻庸就没那么顺利了,他照着沈淇修所说,将自身雷法引入水中,却始终无法融合两物,只能苦恼地请教沈真人再讲一次。
沈淇修道:“你试试两手同时画水与雷两种符法,然后融合在这只茶杯里。”
这对郑寻庸而言并非难事,毕竟他当年是可以左手握着鼠标目镜瞄准、同时右手在手机上按键连击的高人,深宅在家的岁月给了他平衡的左右手与一条侧弯的脊柱,如今竟然又派上了用场。左手引茶水绸缎一般从杯中抽|出,在空中缓缓旋转;右手手心闪现着青蓝色的光芒,一点点靠近透明的水球,雷与水接触的瞬间,几点水花溅射|出来,打在郑寻庸的手背,刺得皮肤微微发麻,但他毫不为意,反转手背将两种力量往茶杯里压去。当手从杯沿上拿开,里面的液体仿佛凝滞了,中间有不时纵横交错的细小雷电明灭生辉。
“……可以了?”苏溪亭问,“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郑寻庸挠头:“其实是我们门派南面最近跑来的妖怪有点多,我的炮不够用了,而且火器炸完不好收拾,贴符纸又怕下雨泡了水,我想干脆就用水包着雷咒挂在林子边缘布防。”
沈淇修一直觉得郑寻庸很有想法,便帮他改进了几处。正巧此时望海堂派人来,请沈真人过去一叙。沈淇修估摸着大概是计闻星又想找人聊玄理,他自然而然地成了解闷的,就给三个晚辈指了书上几段文字,让他们细细研读,自己则跟着使者去了。
然而他前脚刚走,后面苏溪亭就长舒一口气:“呼,总算走了。”
“你也不用这样吧,”赫兰千河无奈道,“都两年了,我师父早就给我们同化了。”
“不是,我只要跟尊仙在一起都很有压力,”苏溪亭说,“我得练多少年才能赶上他们啊?”
赫兰千河:“大概是练成非洲人的时候。”
“你少说两句,是会胃痛吗?”苏溪亭眯着眼睛,“再说了,小白脸有什么用?”
“哎哟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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