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想到恩师,不知欧阳修现在如何?如今朝廷里赞同革新的范仲淹走了,韩琦也走了,只剩下恩师一个人,恐怕独木难支,这革新的事只怕是要付诸东流了。他只有暗暗向苍天祷告,祈求上苍保佑恩师不受牵连。
如此般熬了几个月,中秋才过,王文渊去州府谈lùn_gōng事,刚到大堂,就听的堂上众官员在窃窃私语。王文渊向同僚打听,那同僚私下把他拉到一旁,从那同僚口中,这才知道,原来是恩师欧阳修也被宋仁宗罢了官职,贬到滁州,不久就会有朝廷的公文到来。
王文渊心下大惊,他知道这不仅是对恩师个人仕途命运的打击,更是对朝廷革新事业和庆历新政的沉重打击!庆历革新就要至此终结!这无数人振兴大宋的宏图理想将再也不能实现!此时此刻,大宋王朝倘若还不变革,倘若还沉睡在太祖、太宗皇帝开国时留下的基业上,不思进取,一旦将来大辽、西夏边患再起,只怕这朝廷将难以支撑下去啊!
他听到这个消息,顿觉的如同晴天霹雳,在浑浑噩噩当中谈完公事,便立即回县衙。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茶饭不思。这一夜也无多话,只觉得自己前途茫茫,在烦恼中无所慰藉。
待熬到二更时分,实在难以入睡,只好借着月色,从桌上随手翻看起戴宗德道长送的《道德经》来。只看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时,心内顿时感到豁然大开。但看古往今来,哪个贤明帝王不把百姓放在心中,那些漠视民生,穷竭民力的皇帝又有几个得到善终?
这一篇经文,只看得他内心翻腾,又看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想想自己也是饱读诗书,满腹治世经纶,却奈何不受权贵恭迎,只有远离皇城,来到这小小的桂阳。将来前途怎样,难以知晓。
而恩师欧阳修却又如何?他的才学本事比起自己来,恐怕要高得多,到现在不过落个贬谪的下场,还有范仲淹、韩琦等忠臣名相,哪一个不是心忧天下,要济世救民的,还不都是一样落个外放他乡的境地,实在让人寒心。却有丁谓等人依仗刘太后的权势,蒙蔽圣聪,结党营私,还依旧能瞒天过海,坐的高位,委实让人不齿。
王文渊正在翻看经书,只听得窗外一声呼啸,他推窗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在墙头跃过。这书生以为是强盗,只道是在他治下,断不能出现打家劫舍的盗贼来,慌忙穿了衣服,也顾不上通知衙役,跟着黑影追出来。
直追到江边上,就看见月光下,一个道长扬剑飞舞,几番搏斗,将一条似龙非龙、像鳄非鳄的大虫拦腰斩为两截。王文渊看那道长模样,几分相识,再细看去,原来是戴宗德,忙高兴的大叫道:“道长,怎么是你?”
戴宗德见是王文渊,只以为有缘,忙道:“原来是状元公。贫道从洞庭湖里追这条害人的蛟龙,不想一路,竟追到状元公这里!”
他两个几月不见,早已成了故交,自是无话不说。王文渊当即备下酒菜,请他到县衙里面叙旧。两个人几杯酒下来,戴宗德起身,看见王文渊留在桌上的《道德经》,问道:“状元公,这《道德经》看得怎样了?”
王文渊道:“道长,这经文学生看了,却不知所解,正要讨教!”
戴宗德听他言语,已知他心思,笑道:“状元公莫说讨教,但有什么疑难之处,只管讲来,贫道定然为你排忧解难!”
王文渊道:“方今天下,奸佞当道,有识之士却只能苟活于人世,实在可叹!”
戴宗德知他讲的是庆历革新的事,道:“天道无常,自有定数。但凡是雄才明主,忠臣义士,都活在世人心间。那些无道昏君,奸佞小人,则将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复生!”
王文渊平素本不饮酒,如今听了这话,倒了酒一饮而尽,道:“学生也算是诗书满腹,可空负其才,又有何用?想那恩师欧阳修,心怀天下,一心要济世安民,到头来,到头来又能如何?”
戴宗德也饮了一杯酒,道:“状元公大可不必心灰意冷,有道是,自古多少英烈士,尽把功名化为尘!这世间之事难以琢磨,就当顺应天意,窥破红尘,方能修得大道!”
王文渊放下酒杯,道:“道长是说,学生也能像李芸瑛李姑娘一样,去潜心修炼么?”
戴宗德见他说的心动,已知他已经入了我道,便说:“能,当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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