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以?”曹雪芹面露难色。
“金银之物事小,舍妹病情是大。”雷钧严肃地说,“还望曹兄海涵则个。”
“那,我就先替雷兄收着。”曹雪芹拿着陶桃的金钗耳坠之物,又看了看泪珠盈盈的陶桃,于是点头道,“他日相见,必当奉还。”
“多谢!多谢!”雷钧拱手道,“敬亭兄那边,我都熟得很,今日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雷兄请!”
雷钧与陶桃目送曹雪芹走远了,俩人这才松了口气。
转过身,雷钧看看陶桃:“怎么样?处理得不错吧?”
陶桃咬牙切齿:“我想揍你一顿!”
“殴打国家公务员是违法行为。妨碍执法是罪上加罪。”雷钧不以为然地说,“不管怎样,他收下了你的首饰,我估计就这点玩意儿,换不了他全家几天嚼谷——对了,违法救济历史人物,按规定你会被判罚款的。”
“罚什么款?!你都把我给说成是神经病了!”
“平白无故当街塞人家首饰,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可他是曹雪芹!你浪费了机会!什么都没和他说!”
“那我该说什么?”雷钧捉狭地看着陶桃,“要我这麽说么?”
他故意跨了一步,抡起胳膊摆了个拉拉队造型:“‘曹大!我是你的死忠粉丝!祝你的书大卖,销量超过郭小四!耶耶耶耶!’或者——‘曹大!你决不能坑了我最喜欢的《石头记》!你要是不快点填坑我会扎小人咒你哦!’还是——‘虽然你早晚是饿死的命,可你会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小说家!曹大!干巴爹!!’——需要我说哪种?”
回头再看陶桃,已经是有出气无进气了,雷钧邪魅一笑:“行了,省省吧,没有破坏历史轨迹,我们都该感谢上苍。”
“……上苍怎么叫我遇到你了呢?”陶桃耷拉下脑袋。
“老实说,我也不想遇到陶小姐你。”雷钧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现在我该陪着我女儿去郊游了。”
“那好,但愿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陶桃冷冷地说。
“正合吾意。”
确定位置,回收程序一切正常,再睁开眼睛,雷钧看见久违了两天的隔离室,毛玻璃对面办公室里,人影晃动。
消毒步骤一结束,玻璃门自动滑开,雷钧走了出来,又看看身后陶桃:“走吧?去登记。”
“什么登记?”
“关于你这次擅闯清朝的始末,按照规定必须登记造册。”
陶桃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呃,还是要处分我?”
“跟你说了那不归我管。”雷钧一脸不耐烦,“材料上报给你们学校,由院系领导批示——该落个什么结果你得去问你们辅导员。”
“别啊大叔!”陶桃简直要哭出来了,“我明年就毕业了你现在叫我扛个处分我哪儿找工作去啊我还想考公务员呢我都是预备党员了我……”
雷钧不去理睬她,只顾着摘下帽子,扯下假辫子,脱掉长袍马褂露出里面的白衬衣,再将黑布鞋换成自己的皮鞋,不到五分钟,他就又还原成了现代人。
“妈的,就为你这破事儿,我还把头给剃了!”雷钧恨恨摸了摸自己的光脑门,“夏天剃头是为了凉快,可这都快入秋了,凉风嗖嗖的……”
“大叔……”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还想哀求。
“走吧?”雷钧抬头看看陶桃,“还愣在这儿干吗?”
带着陶桃进了办公室,雷钧四处看看,叫来一个同事:“小武。”
举止斯文、神情温和的年轻男子赶紧走过来:“老大。”
雷钧指指陶桃:“送她去观察室,给做个笔录。”
小武带着哭哭啼啼、依旧穿着清朝袄裙的陶桃进了观察室。
“怎么回事?”苏虹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怎么哭成那样?给。”
“怕挨学校处分呗。”雷钧一脸倦容,他靠在办公桌前,伸手接过咖啡,“局长还没来?”
“昨天接到通知,今天去市里开会了。”苏虹耸耸肩,“知识分子最怵开会,看把局长给愁的——怎么样?年假休的如何?”
“我哪儿休年假了?这不是都拿来加班了么!”雷钧瞪了她一眼,喝了口咖啡,“靠!你放了几勺糖啊?!”
“四勺。”苏虹笑起来,“不是清朝三日游么?”
“游个屁!”雷钧放下杯子,“找人一天,盯人一天,抓人一天,比在局里上班还累。”
“行了行了,下次我去,行吧?老大你这次辛苦了。”苏虹安慰得全然不诚心。
“那这次干吗要我顶你的缺?”雷钧又摸了摸脑瓜,“害得我剃头。”
“咦?我不是要去相亲嘛!”苏虹瞪大眼睛,“局长都说了,把我嫁出去是全局今年工作的重点。”
“局长她就等着工作失败吧。”雷钧一脸悻悻,“都相亲一百回了还不死心。就你这样挑三拣四的,能嫁出去才见鬼。”
“听君一席话,胜戳十把刀。我哪儿赶上老大您呢,大学还没毕业就结婚生子——”苏虹说到一半,却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早点结婚没什么不好。”雷钧淡淡地说,“不然,我闺女如今能上中学?”
苏虹端着咖啡,眨眨眼,气氛有点说错话的尴尬。
雷钧的妻子简柔,已经失踪八年了,她也是穿越局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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