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洪谦也笑了,摇头道:“屡考不中,偏生又要考,想是有个缘故。恐是家中长辈不乐他以荫职进身哩。”众人见他也缓过面色来,便一齐叫开饭。因后半晌还要习礼,故不敢饮酒,闷声吃饭。一时食毕,上了清茶来。蒲庆修便说:“如何?这家饭食还使得罢?从来京中饭食好,盖因各地人物往来,甚样菜色都带了来。”
彭海便说他家乡那里有道汤合胃口,清淡开胃,渐次便说起饮食来。洪谦道:“总是北边儿饮食偏咸,南边儿好甜。从先未到江州时,家里饮里与京中参差仿佛。后家中受灾,不得不远行,及到江州,又是一变。且北地好面,南方好食米饭。”众人里倒是北人居多,唯探花是南方人,亏他说得一口好官话,赞道:“正是正是。我一路过来,因饮食不对,饿瘦了几斤去。”
谈笑一会儿,店家便来求字儿,众人推让一番,便由彭海来留下字儿,写毕,众人一涌而出,复去习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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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老者朱震听了小厮儿回话,如此这般,那官人他好似北地人,流落到南方去,朱震神色便有些不对。回家里来写了帖儿,往户部尚书处投帖,约他吃酒。家中夫人段氏听闻他回来,往书房来看他,其意殷殷,便问:“可有与三姐般配之人?”
这段氏生得小巧玲珑,一双眼睛会说话,见人便笔意殷殷,看着十分温柔。她比朱震小不几岁,总有五十多年纪,然望之如四十许人,保养得极好。她说这三姐却是她所出女儿朱洁,前头有两个庶姐,早已出嫁。
朱震原有心事,便不冷不热地道:“岂有一眼便看中?我还有事。”话已至此,段氏只得讪讪而去,却门儿又嘱咐着小厮儿好生伺候着。此后一连两日,朱震也不往外看,却似有心事一般,又与礼部尚书一处吃酒。段氏问他,他也不耐烦细说。
段氏往娘家送信,不多会儿,段氏娘家便来人接她,道是她母亲想她。段氏收拾行装,便往娘家去。她母亲问她:“怎地这般着急?”段氏道:“官人不知为甚,忽不去看那些进士。三姐已青春老大,他不急,我还急来。不如叫他舅舅看看,有哪个好,咱先打听了,再与他说。”
她母亲便劝她:“你消停儿罢,休要再惹恼了他。”
段氏口角噙一抹笑,道:“三姐总是我亲闺女,我难道做不得主?这些年,我伏低做小也够了,”说便愤愤,“那一年,因着莺儿管我清儿叫一声大哥,他倒好拿大棍子将人打死。他好儿子早不知跑哪里去了,不是我与他寻着瑜哥,他那好儿子倒好绝后哩。”
她母亲便问她:“瑜哥你要怎生办哩?说是家里哥儿,又不曾入族谱,说不是,又那般养着。是与不是,你总要早做打算,他顶着那头前小子遗腹子名头儿,日后分起家来,你待如何?”段氏道:“我又不须急,自有人急。那头人还想要那小子有个后人供碗饭哩。何须我来催?”
段氏母亲知晓,那义安侯家确不好断了这门姻亲,盖因外甥不争气,自家女儿待那府里也如自家一般走动,不好撕破了脸,是以先时一分嫁妆皆朱家库里。初时是为着若外甥归来,自家收了嫁妆并不理。其后便是如段氏所言“还想要那小子有个后人供碗饭”。朱震不松口叫这瑜哥记入族谱内,着急,却还是义安侯家。
段氏母亲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罢。只要碍不着你,便搭一把手儿罢了。”
段氏道:“娘为这些个人费甚心来?我为这家里操持,哪样不心?教儿女哪个不说好?去做继母,轻不得重不得,我岂不苦?那小子请先生换而又换,总是教不好,天生一个犟种,不是我忍气吞声,与他请来好先生,灌进一星半点子墨水,怕不叫人说目不识丁?他七、八岁上,我怀着身子哩,他倒好推我,我不早早筹谋,难不成要等他大了吃了我?他身旁那些个调三窝四不调儿,不是我察觉撵了出去,不定家里兴甚风浪。我哪样做得不好来?难不成因我儿子好,婢妾生我也教得好,独他一个不好,便要怪罪于我?他爹且见了要训斥哩,我待他可比他爹好多哩。”
她母亲道:“这些个话,只咱家里说说便罢,出去可千万说不得。”段氏一扬脸儿,道:“我这不是为三姐着急么?他推过我,难道有假?我不说,自有人说哩。”
母女两个又说一阵,段氏母亲终应了女儿,待儿子段祐归家,便说与段祐,看一看科进士里可有合适之人。段氏满意而归,她兄弟段祐得了空儿,也好往礼部那处看进士去。不两日,白着一张脸儿回来,说与他母亲:“我看一个人,倒好似阿姐家头前孩子沛哥。”
他母亲听了大惊:“怎会?先前不曾听得风声哩。”段祐道:“我细打听了,道是江州洪谦,名儿也对不上号儿、籍贯也对不上号儿,然相貌真个像。”
进士里听了蒲庆修说书,也有人嘀咕道:“难不成真是是他?”内里又有人嗤之以鼻:“一介纨绔,转身便做传胪,何其天差地远也?”众人虽听过“浪子回头”一语,确难将勋贵之家恶名外纨绔,与自强自立仁义坚毅传胪看做一人。
盖朱沛之恶名太甚,能衬得旁人家纨绔子弟乖巧异常,但有人家父母嫌儿子不好,一比出朱沛来,便又觉着儿子还是自家好了。难有人能寻得出一个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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