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见皇太后也应了,便干巴巴地道:“如此,请娘娘保重,儿前头还有事。”皇太后有心留他下来,说以自家心中取中之人,官家却一躬身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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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无子,又要过继嗣子,消息传出,京中便攘动了起来,宗室们心几要跳出胸膛!过继!将来便是要做官家,万里河山,锦绣天下……许多人仿佛自家人已入主东宫一般,欢喜得将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本朝宗室虽有爵位,却无封地,只好靠些个俸禄与初封时赏赐过活,有本事、有门路做个官儿还能有份儿俸禄,这些都没有,能娶房好妻打理家业,又或自家有本事经营,倒也能过得下去。除此之外,穷死穷死、买卖婚姻买卖婚姻。许多人过得实不甚体面。
眼见天上掉下个大饼来,多半是要抢!纵有几个冷静自持,也要淹这一片热炭团儿般心里。宗室们活跃起来,也有往姻亲处打听,也有往宰相门前探问,也有使妻子往慈宫请见,有拿钱朝内侍们买消息。京中几看不出官家死了儿子迹象。那茶楼酒肆里热闹闻,便也改成了“我听某某说,官家想要甚样儿子”、“某王请见了”、“原侯往某王家中去了”,先时诸王死讯、继母不慈等等话头儿早经放下,竟似从未提起过一般了。
苏先生往那街上听了一回,心中连连叹气,又生怒意,这等事情,竟是只与这些个看客做谈资了!气得也不听了,里里外外也就那么几句了,苏先生下得茶楼来,将眼一张望……又不识得路了。不识便不识罢,他四下里踱着方步儿,心事重重,只想着这些个宗室,过继个甚样与官家好呢?
一头走、一头想,忽而觉得周围安静了下来,原来他已走出市坊热闹地儿,四下里高墙深户,前头忽来了一队人,竟是梁宿。梁宿将眼一看苏正,见这老友身旁一个随从也无,便知他这不是特特来寻自家,又是走失了。来便来了,走失了还能走到自家门首,也算得是缘份了,梁宿将苏正让进来,回头嘱咐一句下人:“往苏学士府上送一口信,便说学士我这里,请夫人不要担心。”
梁宿将苏正引到自己书房,门儿一关,说起事来。眼下头一件要紧正事便是官家过继之事,苏正因问:“政事堂有何定议?”梁宿道:“哪里来定议?说来与官家血脉近乃是先帝第九子,当年那些个事也算是过了,老兄弟里只余这一个了,谁知……他竟是三代单传,只有一子一孙,这如何过继得?”
苏正道:“那便只有再往上寻一辈儿从先帝兄弟处寻来了。”梁宿道:“正是。”苏正奇道:“我记着先帝兄弟余下倒比官家多些儿,吴王、燕王皆,越王虽前几年薨了,子孙也不少来。何况吴王子孙之繁茂,他自家都未必数得清,燕王十余子,孙子不消说。你愁得甚?”
梁宿将头一歪,看着苏正,苏正叫他看得莫名其妙,便也歪头看他。半晌,梁宿笑了:“你还是这般模样儿,先时我还道你开窍了,原来……”这话说得叫人摸不着头脑,苏正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个甚哩?”梁宿道:“你难道不晓得本朝宗室好做事了?凡人提到宗室,好说个甚?”
苏正竟也愣愣跟着重了一句:“好说个甚?”梁宿气道:“买卖婚姻!”苏正真个呆立当场了:“这可如何是好?”
宗室过不下去了,把个女儿嫁与个富商,也不陪送甚财物,反白得许多聘礼,到了婆家,宗女一应铺陈自也是婆家出,还要算做宗女嫁妆。这等事,说出来都污人耳朵,却是许多宗室会做。盖因宗室难做显宦、不好经商、轻易不好投军,又要过得体面。嫁女算是好了,还有娶进商家女做媳妇,是说不出口。要这样人家出了个官家,则官家便要有商人姐夫、妹夫,商人外甥,抑或是侄儿有商人舅家。这些个商家再仗势欺人,丢是天家脸面。
从来“与民争利”便不是个好话,这亲自上阵做买卖,又算怎么一回事儿呢?不到万不得已,真个不能择这样人家孩子入继大统。
苏先生道:“我原想着,过继之子须得体貌端正、文武皆修,又有孝悌忠义之名。且,顶好是嫡出。于今看来,这些个都不要紧了,姻亲上头,才是真个要命哩!”又问梁宿,“可有无此等姻亲?”
梁宿道:“概莫能免,硬要说来,唯有三数人,兄弟家有与商家通婚,自家却是没有。”
苏正长出一口气道:“那便好,左右有十数个可选。录了名儿,咱们看一回,名声十分不好黜去,余下悉交官家定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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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头苏正与梁宿说得热火朝天,那一头洪谦却与清静品茗。清静如今不说春风得意,却也不似先前那般忧心忡,常怀抑郁了。真一伏法,他名声显,实是道门里数一数二人了。两人一处说,也是这官家要立嗣子之事。
清静道:“如今外头可热闹,便是贫道这等化外之人,也不免听了些儿风声。”洪谦道:“左右坏不事儿,你我还是照旧过日子罢了。”清静道:“果真?”今日是他下了帖儿请洪谦来,为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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