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竹对子皓的讨厌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永远无法消除的。她讨厌他倨傲的神情,讨厌他嚣张的气焰,讨厌他捉弄人之后因为快意而放肆的大笑,讨厌他斜睨时的突兀……总之,她对他的评语永远只有两个字:讨厌!
下了车,蘅竹提着她简单的行囊,在阳光下站定。燠热在空气中充塞了烦躁和沉闷。十六年了!那时她还是一个四岁的小女孩,畏怯的牵着母亲的衣襟,扎着麻花辫,辫梢系着鲜艳的头绳,也许当时就是头绳的鲜艳引起了子皓的注意,他突然揪住蘅竹的辫子,蘅竹痛苦的咬着牙,直到表姨训斥,他才停住手,蘅竹就惶惑、惊怯而畏惧的望着他。在家里,他也是最蛮横的一个,举止乖张,面对表姨的训斥,他表现出的是肆意与不屑,他从没有认真而郑重的看待过一次批评。十六年了!时间的推移足以湮没岁月的轨迹,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蘅竹在脑海里勾勒着他孩提时的形象:他那时穿一件质料很好的衣服,却弄得皱皱的都是褶痕,上面还有一大块污渍,五官的轮廓很深,高高的颧颊,又有饱满的天庭,神态果断、自豪,明亮而灵活的眼睛似乎昭示着野性的倔犟,那浓密的眉毛也显得桀骜不训,不容置疑,那时他长得很漂亮。
然而,蘅竹已经无心追忆往昔了,她看中了一处房子,她也许会在这里定居下来。那所房子在太阳灼热的曝晒下却显得很阴凉,因为有一棵高大、繁茂而茁壮的榕树为它遮阴,树根虬结的冒出了地面,无数的气根像老人的髯髯长须。而房子所面对的是蔚蓝而浩瀚的大海,它绝对是一个休憩的好所在,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
“喂,有人吗?”她推开虚掩的门进去,扬着声音问。然后,她接触到一对明亮而深邃的眸子,眼底凝聚着一抹研判的深究的意味,而瞳仁的闪熠也显示着稚气未脱的顽皮与狡黠。那是一张男性的英俊的脸,那乌黑而略显零乱的头发,那宽宽的额,那英挺的浓眉,那高高的颧颊和那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倨傲的神情,都似曾相识。还有那身衣服,衬衫上洁白硬挺的领子,裤管上那笔直清晰的褶痕都显得细致而考究,也预示着主人不凡的身份。他问:“看房子?”蘅竹轻轻点了点头,把心中的那份愕然和惶惑转移到房子里的一切上。打量着四周,一目了然的格局,客厅里一切都配备好了,布置得十分雅致。她满意的微笑,问那男人:“一个月多少?”“一千。”男人淡淡的说,嘴角浮起一丝嘲弄而揶揄却笃定的笑意,仿佛在讥讽她的穷酸。蘅竹生气了,她感到一种被轻视的耻辱后的不满,那男人轻蔑的神情却更加坚定了她要租这所房子的决心。
她低下头去,一声不响但还是有些迟疑的打开皮包,毕竟那是她一年节约下来的积蓄,可是她一想到那挑衅的目光,那得意的笑容,她狠下心,咬咬牙,毅然从皮包里拿出一千元的整钞往他怀里一塞。他的眉毛高高的扬起,笑容倏然消失,被惊讶和诧异取代,怀疑而询问地望着她。她不客气的说道:
“先生,现在我下达成为这所房子主人后的第一道通令,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那男人很识趣的耸耸肩,脸部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苦笑着说:“好的,我的房客小姐,我会马上离开的。”说完,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望着那门的阖拢,她感到头昏脑胀,却有一份胜利后的喜悦。她打开皮包,仓促而错愕的发现里面除了一张一元钱的钞票以外,竟没有一分钱。ood!自己竟如此莽撞!看来她只能用仅剩的这一块钱买一包跑面草草了事了。她打开门,哦,怎么?那个男人还没走吗?他背对着室内,宽宽的肩,挺直的脊背,颀长的腿,他看见蘅竹出来,笑了笑,说:“小姐,不好意思,还没请教你的名字?”“没有这个必要,”她又打量了他一下,问:“先生,我想你从没缺过钱用吧?”“哦?”他略带狐疑的点了点头。“那么,我想作为一个房主,是不是应该请一次客呢?”她说。“嗯,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还不想吃饭?”“你可以马上离开这里。”蘅竹笑着说。
当蘅竹迫使自己摆脱刚才兴奋的情绪平静下来时,他们已并肩斜倚着阑干纵眺着夜色在美丽的风景中悄悄的流泻。这是由一艘大型游艇改建而成的一个水上餐馆,最盛名最豪华也最奢侈。蘅竹笑着说:“你可要小心了,我并不节食!”“很好,我也不节食!”他也笑着说。“这就意味着你要大大的破一次财了!”
“在我破财的同时,你也在为我提供财路,不是吗?”他仍然不紧不慢的说,笑意的眸子里表露出的却是嘲弄的神色:“小姐,你似乎对任何人都没有戒心。”
“那你就错了!”蘅竹扬了扬眉,嘴角往上一弯,同样以嘲弄抵制他的无礼:“我并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没有犹疑的租下那所天价房子是出于我本身的喜欢,而跟你一起吃饭则是因为我饥肠辘辘,皮包里却只剩下一元钱,但是从你所表露的一切,我认为你是一个危险人物!”
“哦?”他轻笑了一声,闪烁着狡黠的眸子里嘲弄的意味更深了,他深深的注视着她:“何以见得?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蘅竹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没有显露出预期的局促和慌乱,而是坦然的迎视他的目光,率直的说:“从你挥霍钱事的阔绰和大方,你说不定是什么达官显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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