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了!就是他了!大家快抓住他,救我……”她翻腾着乱滚,膝盖和手掌磨破了,跌在地上脑袋撞着石头,捂着伤口继续挣扎。
“这女孩到底怎么了,难不成真疯了?”庞爷看着思嘉说,思嘉没有回答。
众人旁扶起桂月,庞爷轻轻拨开她的手,察看那伤口,同时用柔缓的腔调说:“孩子啊,唉,真可怜。孩子啊,你怎么了,桂生他不幸先走了,大家都难过,你要撑住啊。咱们还要活下去,是不是?别哭了,别吓了,有爷爷呐。”
桂月挣出一只手指着那男人,说了些什么,全哑在嗓子眼里。
庞爷看看那男人。他呆站在原地,望着这边。
梅花儿走上前,拽着桂月的一只手摇,动作天真语音却僵硬。“姐姐你怎么的?没事了,你好好的。”
“月儿啊,大伙知道你难受,你委屈,你可怜。可是你疯、你闹、打石头骂街,倒说说怎么了。”旁爷看见桂月的手一直指着不放,于是问道:“那么,你们认识过?那男的怎么着你了?”
桂月听见这话,眼神黯淡下来,手垂到腿上,不说话。
“他打你了?欺负你了?怎么着你了?说呀。”瘸子问。
桂月眼神呆滞,像陌生人似的把大家扫了一边,随后轻轻回答:“不……知道。”她把腿缩紧了些,说:“真不知道。”
庞爷惋惜的摇着头,心想:“疯了。”
这时有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这只手柔柔的,却能拯救一个溺水的人。
是尹思嘉的手。她几乎一直在平静的看,现在近过来,将手搭在桂月的肩上,说:“是他不是,孩子?”
桂月斜过头来望着她。她看到了思嘉的面庞被衬托在蓝天底下,双目透露着柔光,鼻孔微翕,嘴唇轻启,于是浑身的戾气被压了下来。刚才还疯癫癫,六亲不认的桂月,这下突然变的像只温顺的母鸽,伏在思嘉的膝上。继而全身一松,整个人垮在了地上,只是有思嘉扶着她,像风暴洪水中的大树揽住小苗。
“是他吗?”思嘉轻抚着桂月的脸,用手指慢慢梳整着她的乱发,把粘住的土和草拿掉。
桂月听了,呆呆的瞪了一会儿,然后找到那男人,目光怯怯的移过去,又闪开,攥着把草仔细看了一次,藏在庞爷的后面,不放心,又看了一眼。
男人面无表情,也许是因为极度的疲倦,只是顾自的重重喘息。
“不是。”桂月对思嘉慢慢的说着,声音太沙哑听不大清,只能凭口形来判断。她眼睛无神的向周围一扫,泄了口气,好像了却什么心事似的,面上隐约浮现出了笑容。
“不是他。”她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临近傍晚,天边映着红霞,整个树林渐趋昏暗……在被这种天空的黯淡逐步笼罩的树林一隅,腾起了屡屡青烟。
是炊烟。炊烟冉冉上浮,扭动着,散乱着,若有若无,像一把柔软的剑。这把剑是老百姓唯一的武器。天降横祸,人民逃难;列强瓜分亲土,毫无抵御恬不知耻的罪恶、惨无人道的杀戮、难以理解的刑虐能力的人们仍只有逃。逃,只有逃才有生存,人们生还下来,就开始了反抗的第一步。
请赞扬这种充满勇气的逃,赞扬绵而无力的炊烟吧。它是就弱质百姓而言,唯一对强暴的嘲讽。
这帮坚决的人们,放弃了原先的计划,为了躲避敌人,像一群流浪的野狼,失魂落魄,无家可归,在森林的深处寻觅生路。终于,在一片丰满的枥树掩盖下,找到了这户人家。
总是有充沛精力的梅花儿第一个瞧见,率先跑过去。失去桂生这个玩伴之后,梅花儿实际上有些低落,从她眼角上如天空黑幕般的神色便可窥出。
“一个房子,一个窝,给我们找到啦……”她兴奋的朝前跑。
她溜到茅草房低下,大家还没到,等到时,她已把整个屋子看了个便。
“嘿,这儿什么也没有,连门也是。”她向大家摆手。“缺个主人,正好我们来到。”
“这可比行军帐子好多了。”瘸子一崴一崴的走进屋里,只见地上散乱着各种家什杂物,皱干的尿布、缺把的菜刀、破盆烂锅,还有布条、棉絮以及不能分辨的碎屑。角落里的床黑洞洞的只剩张床架,木板都给抽了去,于是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像有鬼子来过的迹象……”尹思嘉放下包袱,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富贵,这是到哪儿了?”她问道。
“快到草根子村了。”瘸子抓着后背,由于腿不方便,总是抓不到好处。
“我帮帮你吧。”
“甭麻烦了。”瘸子干脆站起来,走到里间去。他还在为早晨的事生气。
思嘉一呆,随即转身到外面去,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将沉的夕阳散发出的光辉越来越少,云霞的色彩渐渐加重,日夜正在更替,而前程却失错迷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有冷静与明断,却没有主心骨。现在已经接近临村,而据桂生所言,临村也早被鬼子侵略,那现在究竟是能觅得一线生机,还是正在往虎口里送呢。她觉得这种事情已经超出自己驾驭的范围,所做的每一步决策都会牵扯到真正的生死存亡,周围事物一片混乱,让人感到有心无力。
她再一次深切的思念自己的丈夫了。
“思嘉姐,快来……庞爷他走不动了。”莲子在远处歪斜着搀住庞爷。只见老人一步一喘的挪着脚,把身体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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