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家住的地方位于纽约市以南的一个贫民窟。这里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新移民们,怀揣着传说中白手起家的美国梦和一点黑市上换来的美金,游走于这里的大街小巷。亚洲人、非洲人、欧洲人、美洲人……无不把美国看作是人间的天堂,世上的伊甸。他们带着疲惫的欢笑,悄悄擦去离家的泪水,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如果你爱他,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
如果你恨他,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圣约翰教会中学是政府和基督教天主会合办的一所慈善中学,专门供贫苦人家的孩子读书学习的地方。因为有政府支持,所以学校收费异常的便宜,很快的,它就成了那些新海外移民孩子的聚集地,所以也有人叫它移民学校。
重楼就在这里上学。
时值八月,太阳还没有收敛它的余威,火辣辣的让人觉得头晕目眩。圣约翰教会中学的操场上,一群学生正围着双杠疯闹,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嘲笑声。双杠上面有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年轻学生,正用颤抖的手抓住双杠,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不,不,不!你这样是不行的!”体育老师华莱士大吼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身体像你这样差的年轻人!”他边说边挥舞着自己粗壮的胳膊,“看见没有?这才是男人的肌肉,不行,重楼,你小子太瘦了!”
重楼慢慢涨红了脸,哆嗦着从双杠上溜下来,站到华莱士的面前:“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华莱士老师的嗓门之大可以媲美野生的非洲河马,“你必须加强锻炼,否则将不能够毕业的。小子,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重楼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比一般亚洲人略白的皮肤下,细细的血管就像淡蓝色的蚯蚓蜿蜒盘旋。
确实是太瘦了,重楼想,可是我的身体并不差。
“还发呆那?走,放学了,咱们出去玩会儿。”说话的人是住在重楼家隔壁,家里是开墨西哥点心店的安东尼。
安东尼一家从墨西哥移民过来的时候,他的爸爸老安东尼号称自己是天才的墨西哥大厨,平生做菜无数,深得墨西哥人民的拥护与爱戴,但想到住在隔壁的美国人民无缘有此口福他就寝食难安,终于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开发美国的饮食文化了……牛皮差点没把天吹破。结果在一家酒店还没上完半个星期的班就被开除了,理由只有六个字『厨艺极其粗劣』
重楼和安东尼认识的时候才三岁不到,两个小孩子从小就是老安(安东尼爸爸的外号)的试验品与垃圾筒,被强迫吃了无数的墨西哥大菜,吃的两个孩子从小就得了肠胃炎。每次都要靠重楼的寡母煮稀饭喂他们,两个人才能勉强吃个饱饭。
后来经过对两个孩子多年的摧残和重楼的寡母悉心点拨,老安还真摸出了一点门道,渐渐的菜也做的像那么回事了,在自家的门口开了个墨西哥点心店。平日里,重楼的寡母就在店里面帮忙,做一些中国菜给那些恋家了的华裔们吃。
到底是少年心性,重楼看着满头卷毛的安东尼,也咧着嘴笑了:“好,那我们去哪玩呢?”
“嘿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安东尼神秘的笑笑,“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地方。”
“恩!咱们走!”重楼一把拉着他就跑,“今天可别像上次那样带着我去偷看医院女人生孩子了啊!”
“怎么会?”安东尼大笑,“我们是男子汉么,那种东西看多了心会变软的!哈哈!”
夕阳,彩霞,两个少年在奔跑,笑声爽朗而干净,就像透明的水晶。
重楼的寡母心神不宁的看着桌子上生锈的破闹钟。已经快晚上九点了,怎么重楼还没回来,隔壁安东尼家的小安东尼也没回,看来两个孩子是一起出去玩了。
刚想到这里,门外传来咚咚的跑步声,一听脚步就知道是两个孩子回来了。重楼家和安东尼家的大门同时打开,左边瘦小的是重楼的寡母,右边那个高头大马的是安东尼的妈妈。
两个母亲正想好好的教训一下放学不回来吃饭的两个孩子,却看见重楼和安东尼浑身是泥,脸上惊魂未定却又强颜欢笑:“嗨,妈……”
重楼的寡母正想开口询问,旁边一个破锣也似的嗓子首先就喊了起来:“哎呀啊,重太太啊,你看看这两个小兔崽子,放学也不回家,玩的一身都是泥啊!”
重楼的寡母伸手理了理头发,昔日满头青丝已经化作斑驳的白发。她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吃了饭没有?”
“还没呢……”重楼低着头,拉扯带子,转头看着身边的安东尼,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看得出对方眼里的不安。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安东尼带重楼去看的居然是黑帮的地下交易!
两个人屏息静气的躲在地上一截残破的水泥管里面,从水泥管的破口处往外看去。昏暗的灯光下,离他们两人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两拨穿着黑西服的人正在那里谈话。一边头上戴着黑色的礼帽,手里拿着个大密码箱,另一边开来辆大卡车,里面也不知道运的是些什么东西。
“毒品还是军火?”重楼悄声的问安东尼。
“不知道,”安东尼的眼里突然冒出光来,“敢不敢上车去看看?”
去看看!?重楼压根没有想过,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咱们就看一眼?”
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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