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火车上人很少。
坐在空空荡荡的车厢里,我望着窗外。
天已经开始黑下来,越来越看不清外面飞驰而过的屋宇和树,只有我自己的脸映在车窗上,随着忽明忽暗的光若隐若现。
我手托着脸,调整着各种造型,实在是找不到满意的姿势,索性转过脸闭上了眼睛养神。
闭上眼睛的时候,过往的一幕一幕不断闪现在眼前——充满的都是搞笑不羁,毫无顾忌的大宇的身影。
他似乎从来就没有烦恼,从来就没有忧虑,作为一个学生就连所读的学校倒闭,自己被迫转学,差点遭遣送回国他似乎都没有在意过,酒照喝,网照上。
他并不是个偷懒好玩的学生,平时虽谈不上省吃俭用,但从不乱花钱,很少见他跟同学去赌场、夜总会。他的功课虽然跟好字沾不上边,却从没见他说有哪一门fail过。
嬉笑怒骂,想说就说,想骂就骂,不管你是谁,不管在什么情形和场合,他从不隐瞒自己的情感,一切随性而来,随性而去。
他真的没有隐瞒过什么吗?
他就是那个“告密”的人,那个监视我的人,那个害了我全家的人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知道。
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这么险恶?难道这个社会真的没有信任和感情可言吗?
难道除了互相利用,除了彼此的利益真的就没有什么可关心的了吗?
难道那一切的所谓关怀、帮助、友谊真的都是建立在自己个人利益的基础上的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或者问题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我也曾经怀疑过徐中,怀疑他的时候,他平日给我做的盒饭,时常“顺便”帮我洗的衣服,听我郁闷唠叨的诉苦,这一切我都在那一刻忘得干干净净,仿佛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后来呢?真正关心我,不离不弃的人却是他!
我还怀疑过赵小华。仿佛他就是深藏不露的特工、间谍,用虚假的友情和热情来换取我的信任。然后背后凶残地捅刀,搞得我家破人亡。
事实如何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只是凭着自己那点可怜的是非判断,不分青红皂白、自以为是、无情无义地撇下了他,还恨不能咒遍他祖宗十八代。
现在,我又开始要诅咒起大宇来了。
我真的是这么个多疑而是非不分的人吗?
不,也许我应该是个太容易亲信别人的人。
当大家举出无数似乎合理的理由“控诉”徐中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信了,根本忘了什么友谊和信任;当一切现象似乎都指向赵小华居心叵测故意“害人”的时候,我又信了,丝毫没有想要搞清楚真相的冲动。
唯一有的冲动就是发泄,仇恨,怨天尤人。
也许,其实所有的人都没有错,真正错的是我自己,是我那可鄙的自私、狭隘、无知和鲁莽。
怀疑——几乎成了我对判断所有事情的第一反应,是对是错的一切的理由都不成了理由。
或者说,我变得只愿意去相信自己认为对的理由、自己愿意接受的理由,与事实无关。
我怀疑了,我怨恨了,我宣泄了,我开心了。
最后呢?——我孤独了!
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真正的朋友,找不到任何可以信赖的人,再没有值得相信的事。
真的没有吗?——只怕是我那心底的最深处不愿让它有吧!
也许我从来没有真正地敞开过我的心扉,真正有勇气面对这个真实的社会,也许是被呵护得太久,惧怕那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雨。
怀疑和逃避成了我的铠甲,怨恨和责难是我的武器。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真正想要些什么?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太深奥了,不能再往下想。
不管怎么样,真正搞清楚了到底是谁害了我全家,害得我像今天这么落魄天涯又有什么意义呢?
早已不是挥刀斩恶人,报仇雪家恨的时代了。
真的是大宇又能怎样呢?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根本就毫无意义!
更何况也许他根本就跟这件事无关!就像当初大家都在怀疑徐中一样。又或者真的不是他而又引出下一个怀疑的对象。
我不想再折腾下去,累。我还是考虑一下我今后的生活,今后该怎么办吧。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下个学期的学费在哪里吧!
可是,那一切真的跟大宇无关吗?
“我回来了!”我欢快地推开门,兴致勃勃地喊道。
在火车上绕着悉尼兜了两圈后终于回到了家,没有疲劳我反而感到一阵轻松和活力。
我知道今天李静不用去打工,她一定在家,说不定还煮好了饭等我。
人呢?
“你怎么在这?”推门进屋,看见李静一个人正呆呆地坐着我颇感诧异。
“没听见我回来吗?”
“回来又怎样?”李静抬起了眼睛,“你以为你是谁?要不要我跪在门口去迎接你?”
“你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我开玩笑道。
“你才吃错药!”
“嘿!你这是?”事情好像有点不妥,我被她的话噎着一时没有了下文。
“我怎么了?我好得很!多谢你上心了。”
“好了,我不跟你拗了。我还没吃饭呢,煮饭了吗?”
“问我干什么?没有!”
“咳,你不是今天不上班在家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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