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挑战,”西博斯咆哮道。“你不能反悔了。”
阿提密斯坐回座位上,抓紧桌子边缘用力一拽。桌面就像轮盘赌的转盘一般,在中轴的支撑下平滑无声地旋转起来。他握住身边的拉杆,这是桌面的两个制动装置之一。他对面的西博斯得意地笑着照做。
这很快变成一场毅力的较量。阿提密斯和西博斯互相瞪视,而后者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年轻对手的潜力。此时,西博斯开始赞赏对方的冷酷无情和机敏狡诈。然而他并不畏惧,仍然保持镇定。这使他发现阿提密斯眼神的微小移动,从而告诉他对面的年轻人在漫不经心的伪装下其实正暗自密切注意转着圈的玻璃杯。
阿提密斯瞥见微光一闪,来自桌上光线的微弱反射,然后又是一闪。早在西博斯到来之前,他在其中一只玻璃杯的口沿刻了个极其微小的凹痕。然后他费尽心机地布置桌面和他自己的座位,从而当桌面每旋转一圈,那个玻璃杯上的刻痕就会因反射最近墙面上火炬的光芒而一闪——当然只有他才看得见。
阿提密斯默数两次闪光间的间隔,估计桌面的旋转速度。
“你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机警的西博斯问道,试图用话语破坏对方的专注。“你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就已经把我恨到这个程度了?”
“漫长的好几个月,”阿提密斯纠正。“但那要追溯到更早之前。街上的那场对抗不是巧合,而是精心设计的,是个试炼,摆在我和我不得不杀死的那个人面前。你就是那个设计者。”
阿提密斯将对手称为“我不得不杀死的那个人”,这让西博斯洞察到他的潜台词。那个肮脏街道上的陌生人很可能是他有生以来谋杀的第一个人。会长副手会心一笑。一些软弱的家伙会发现杀人是很难接受的体验;而那第一次,或者此后无法逃避的重复经历,一定让恩崔立很不安。
“我必须知道你有这个价值。”西博斯承认道。但阿提密斯没有在听。他又回到对转圈玻璃杯的专心观察中。
西博斯放开他的制动轧,桌面的旋转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中央的支撑轴精心润滑过——甚至有人声称那上面附着魔法——所以即使没有外加动力,桌面也能轻易保持匀速转动。
阿提密斯对速度的突变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完全保持镇静,重新开始默数。那个被标记过的玻璃杯经过西博斯面前的时间正好是旋转一圈的八分之一。他调整默数的频率,每一圈都恰好数八下。
他看见闪光然后数到九,骤然拉起制动轧。
桌面立刻停止转动,液体在玻璃杯里前后摇晃,甚至有几滴溅在桌上和地上。
西博斯注视面前的玻璃杯,想要指出对方没有遵守四分桌挑战的规矩。制动轧应该被缓慢加力,在较量的双方交互使用,而且最后的刹车应该由被挑战方作出。但是肥胖的会长副手决定闭口不提这些。他清楚自己被设计了,但他并不十分在意。他为这样的较量准备了十数天,早就服下足够中和一百条赛色利蝰蛇毒素的解毒剂。他举起杯子,阿提密斯照做,两人同时一口气喝了下去。
过了五秒钟。十秒钟。
“很好,”西博斯开口了。“看来今天我们俩谁都没有遭遇那不幸的四分之一。”他笨拙地起身。“当然,你的傲慢无礼将被原原本本地汇报给巴萨多尼工会长。”
阿提密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眨眼。西博斯怀疑他试图掩藏惊愕,或者怒气冲冲地试图理解为什么自己能够逃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劫。
随着时间流逝,对方的镇定开始令胖副手不安起来。
“你已经完成了一次挑战。”西博斯突然大声咆哮。“我还活着,你输了。准备好为你的鲁莽付出沉重代价吧。”
阿提密斯毫无惧色。
对于一个年轻的暴发户来说表现相当出色。西博斯打了个响指并如此认定。当他离开的时候,他想象如何用多种方式好好惩罚阿提密斯。
将要加诸其身上的折磨会非常甜美,因为这一次巴萨多尼没有理由阻挠西博斯享受他的乐趣。从西博斯的角度出发,工会长似乎因为年迈而变得心软了。因为好几次,当他听说他的胖副手打算用残酷的惩罚教训恩崔立,他总是站在这个年轻的暴发户一边安抚西博斯。但这次可不行。
这次,巴萨多尼无法干涉了。这次,恩崔立显然是自作自受。
西博斯回到自己奢华的套房后,第一件事就是奔向食品柜。赛色利蝰蛇毒素的解毒剂有一个著名的副作用,就是当它和毒素发生中和反应之后,服用者会感到极度饥饿,而西博斯对食物的渴求从来不需要太多鼓励。他从食品柜中取出一个巨大的双层蛋糕,上面布满糖粒,还点缀着最甜的水果。
他取出小刀打算切一块下来,但随即放弃了这个念头,决定就这么整个吞下去。于是他双手举起蛋糕往嘴里送。
“哦,聪明的小家伙。”西博斯夸赞着,又把蛋糕放回桌上。“计中计,骗中骗。你当然非常清楚赛色利解毒剂的副作用。你当然预测到我会直接来我的私人食品柜前。而且你有充分时间准备,不是吗,阿提密斯.恩崔立?聪明的小家伙!”
西博斯看向窗外,想把蛋糕扔到街上去。让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找到蛋糕残骸吧,他们吃了之后就会全数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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