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加号的小票,我极极忙忙的去挂号。挂号的护士说:“这么晚还能挂到石教授的号,你挺很呀。”我傻呵呵的笑。
挂完号,我把单子交给内科接诊台,让他去取病案,然后跑到楼上去找爸妈。爸妈正好也下来找我,王教授也同意加号,并且他们也把号挂完了,还有两个就到我。
怎么又是极端?要没有,就全没有;要有,就全有。
我和爸妈回到特需医疗部,护士正在对我们大喊大叫,原来我的病案没了。我说是不是让内科拿走了,心想他们的速度可真快。护士给内科挂电话,内科说他们也在找我的病案。后来病案室来电话,说我的病案在普通外科。我下午还有一个介入的门诊,号是昨天挂的,他们一早就把病案提走了。
护士很不愿意,为此嘟囔了半天,直到我进诊室。
王教授是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带着一副眼镜,动作缓慢,一脸的和蔼可亲。后来我在一本教科书上看到她年轻时的照片,竟然还是个大美女。
开始我有点拘谨,印象里,她是个耍大牌的人。小姨夫来时由于患者多,她最开始就声明只给他十五分钟的时间。不过今天不错,我是最后一个患者,并且时间还早,没有十五分钟的君子协定。她问的东西很多很详细,偶尔还和我聊些诸如东北工业瘫痪之类的题外话。王教授的表情丰富,当我说到自己一些荒谬观点的时候,她把眼睛睁的很大,说话的时候嘴始终是“o”型,说完后自己灿烂的笑笑,或许是对自己的解释满意,也或许是对患者的问题感到好笑。她总是很耐心的为我答疑解惑,说话内容生动又不失严谨。
这让我想到在哈尔滨医大一院看病的一次经历。那大夫年纪不大,脾气不小,真正的年轻气盛。开完方,他认为我该出去了,而我多问了他一个问题。于是大夫很不耐烦的大手一挥,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问什么问,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说那么多干什么?”之后我也大手一挥,从椅子上蹦起来,骂得他狗血喷头,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就差给我跪下了。
那天我来特需医疗部预约的时候,正遇到一个患者在那里骂骂咧咧,说给她看病的老头不愿意解释她的任何疑问,不到三分钟就把她开了出来。
许多医生就是这德性。仗着自己学了点医学知识,就自认为不可一世,要求患者对自己言听计从,你要是多问了他几个问题,如果他表示同意的,就不耐烦的用“恩恩恩“来回答你,如果你说什么错了,特别是错在医学观念方面,他就牛逼起来,骂你愚昧。
王教授还有一个很细微的举动让我记忆犹新。查体的时候,我按照过去大夫的要求要把裤子脱到膝盖处。她示意我不必,然后自己把手伸进我裤子里摸腹沟处的淋巴。这种查体方式对医生来讲不费什么事,却避免了患者的尴尬,显得很文明。有的大夫查体时,见到患者躺在床上,不论男女,上去就说:“脱!”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qiáng_jiān或者解剖的企图。
7.
从特需医疗部出来,我们又到楼下去,想再听听石院长的看法,毕竟挂到一个号不容易么。
石院长岁数不大,或者说在教授中的岁数不大,剃着寸头,体态微胖,穿著蓝色烫绒面料的夹袄,语言不多,表情没有,让人丝毫琢磨不到他心理的任何变化,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很严谨。我把所有的材料递上去,他反复的比较,反复的看,只问了我一个问题:“标记物做了么?”我从自带的资料里边找出一张黑龙江肿瘤医院的标记物报告单,问他是不是这个。他摇摇头,说:“你现在的病理和当地的病理完全不一样了,标记物的种类也不一样。”然后就把化验单开出来。我说我火车票已经买了,后天的车。他沉默片刻,拍拍我的手说:“你是我的患者,我需要对你负责。”他说完这句话,我虽然失望透顶,但也无话可说。
我们没有再在北京等下去。抽完血,我把资料留给了小姨夫在北京工作的一个朋友,让他帮忙再找院长咨询一下,把资料邮回哈尔滨。
2月1日,我们登上了北归的列车。
我知道,回去后见到的哈尔滨将不再是来北京前我生活中的哈尔滨。或者说,哈尔滨没有变,变的是我。在北京确定的结果是我早早就预料到的,虽然家人对我极力掩盖事实的真相。但是,当猜测真正的成为事实时,我的头顶还是出现了一道霹雳。
不过,在北京的两周,我遇到的值得尊敬的医生比在哈尔滨二十年遇到的还多。他们医术高超,医德高尚,治学严谨,办事高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倘若他们也救不活我,那死一把也不应该叫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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