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被接回来后,大病一场,尽管家中熬了姜汤,可是单靠姜汤下肚,还是难解风寒。更何况,此次这三人所受的,不止风寒那么简单。
她因自小风吹雨打惯了,家中无父无母,农活又不在话下,因而小小伤风不在话下。林寻虽当日晕倒在地,可毕竟多年武功在身,体格削瘦但总归强健,因此也只是睡了一宿,就无事了。
最要紧的是唐谷溪,从长青山回来后,她一直头昏发热,体虚无力,在床上一躺便是四五日,这才渐好。其间醒过多次,每次都是昏昏沉沉入了眠,大夫诊断过后,说她是久病成疾,估计前两日去望远山时,就埋下了寒症。加之这一路追赶、一夜受冻,病症便全都发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道她心中郁结,心火过旺,想必近日多劳心伤神,才使病情加重的。
听大夫如此说,叶瑾云自然知晓是因何故,心中不免多有愧疚。林寻心中亦打鼓,却并不确定,也未敢去问母亲。
铃儿在房中养了几日之后,精神见好,却只是终日呆在小漱石园中,或是在唐谷溪房里待会儿,不见出来。而林寻也为避嫌,这几日不再往漱石园走动,此等变化,叶瑾云也看在眼里,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自那日林寻归来,她便知自己错了,也知道铃儿因此,受了极大的委屈。这几日,她倒盼着林寻能够去漱石园,多多宽慰铃儿几句,可事与愿违,心中竟悲凉起来,越发觉得自己不应该。
这日,天气尚好,惠风和畅,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儿。她整理好穿戴,从房中出来,顺着后院一路信步过来,走到了铃儿房间。
此时,铃儿正在房内整理衣服,闻到门声,只以为是冯昀,便放下去开门。
门一打开,林伯母的脸庞撞进她的视线。
铃儿面容一滞,愣在了那处。
门口之外,再无旁人,四周静悄悄的。
叶瑾云一身蜜合色裙衫,映得她面容姣好,容颜亮丽,竟不像是中年妇女。她双手端握,唇角带笑,凝视着铃儿,眼角一派慈祥,却是闭口不说话,静等着铃儿反应。
铃儿晃神一刻,脸上即散开了笑容,眉眼弯弯,晶莹透亮。那眸光里既有欣喜讶异,亦有胆怯畏惧,一时窘况百现,语无伦次,“林伯母,您……您怎么过来了?”
话一出口,方觉不妙,正欲改口时,却见林伯母已然笑意满面,款款而入了。
“怎么,无事就不能过来看看?”
“能,能……当然能,林伯母能来看铃儿,是铃儿的福气,铃儿高兴还来不及呢。伯母,您快坐,铃儿给您……给您倒茶。”
见她那手脚慌忙的样子,叶瑾云噗嗤一声笑了,掩嘴坐了下来,道:“你见了我,不必这么紧张,平日里该什么样,便是什么样,不必如此手忙脚乱的,倒让我看了,觉得心里过不去……”
铃儿倒茶的手微微一怔,不由失了神,这一失神,险些将杯中的水溢出来。她慌忙回神,赶快收了茶壶,轻吸一口气,将倒好的茶,缓缓端至叶瑾云面前。
叶瑾云接过茶来,握在手中,目光淡淡划过她床上叠的衣服,落在了前方。
“林伯母……何故说此话呢?铃儿实在承受不起,自来到西州以后,一直都是承蒙伯母关照,若非伯母,铃儿怕是早已无家可归了。铃儿知道,之前的事,伯母一直心有介怀,可是铃儿心里清楚,这一切,皆是被人蒙骗了去,而非伯母的过错。铃儿若是连此都不能明白,那也枉活至今日了。”
谢铃儿在一旁垂首站着,静静吐出此番话来,如涓涓细流般,滚入叶瑾云心底。
她握茶的手不禁一抖,险些拿不稳,平复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霎时只觉心中发酸,眼眶涨热,随着那股气呼出来,几乎要滚出热泪来了。
她强颜欢笑,将那眼泪憋回去,抬首看向了铃儿,将茶放在桌上,腾出手来去抓她的手。
铃儿见状,早就将手伸过去了,一把接住叶瑾云的手。
视线在她头上端详,铃儿额角的伤口结了痂,如今已是杏核大的疤痕一个,此刻万分醒目地撞进叶瑾云眼里,令她眸光一凛。
“孩子,你坐过来。”她拍拍旁边一把凳子,拉铃儿过来坐下。
铃儿先是有些拘谨,移不开步子,后来耐不住林伯母盛情,便也放松下来,顺势坐下。
叶瑾云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抬起,轻轻去碰那块疤痕。她蹙着眉,伸着脖子,目光凝结在上面。
“还疼吗?”
铃儿笑笑,“早就不疼了。”
叶瑾云轻叹一声,收回头来,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拍拍。
“以后可别再干傻事了,明白吗?”
铃儿听话地点头,“铃儿明白。”
叶瑾云笑笑,注视着她,忽想起一事来,忙在腰间找着什么。找了片刻,似是没找到,嘴里嘀咕着“好像没带来”,不禁有些失意,接着转眼一想,神色又焕然一亮,忙伸出手腕来,从腕间摘下了那个翡翠玉镯子。
她抬眼看了铃儿一眼,嘴角含笑,拿过铃儿的手来,将那玉镯子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伯母,这是……”
“这个啊,在我身上已戴了多年,今日呢,伯母就把它送给你。”
铃儿闻言,大惊不已,抬头望向叶瑾云,赶忙摇头,“不不不,此物太贵重了,更何况是伯母多年的贴身之物,铃儿何德何能收为己用呢?伯母还是收回去吧,您的好意铃儿心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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