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爵府上的晚餐虽然丰盛,但桌前的气氛却不怎么样。偌大的厅堂里所有人都被某种不和谐的情绪所影响,不仅侯爵与索罗斯感到不自在,就连侯爵府上的佣人也是如此,这顿丰盛的晚餐就在糟糕的气氛中匆匆结束。
索罗斯安分很多,自从下午侯爵在房间中最后那句话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尤其刚才在餐桌上的表现,更令他疑心加重。他也想过各种可能,但脑子总是像糨糊般粘稠,实在得不出什么要领。从餐厅出来就一直远远的跟着侯爵进了一个僻静的房间。
这个房间摆设十分怪异,靠窗的那边放满了各种书籍,林林种种的少说也有上千本,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书房。但转头向靠门的这边望去,却发现那里挂着各种武器,尤其是两把交叉为斜十字的长剑。这对索罗斯来说是十分非常熟悉,那是两位团长当年征战沙场时随身不离的骑士长剑。外面的雨停了,斜射入屋中夕阳昏黄、暗淡,却将两把长剑照耀得不断闪烁摄人的光亮,剑刃上的锋芒。
索罗斯走近武器的挂墙,眼睛一刻不离的注视着这两把长剑。剑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曾印证着一段回忆,骑士团的回忆,战争的回忆,生命与荣誉的回忆。当他的目光触到剑根上的雄鹰标志时,心中突然涌起无数的激荡,骄傲、荣誉、崇拜、激昂、胜利……慢慢闭上眼睛,那激荡似乎具有某种魔力将他带回到三十年前那震撼的夜晚,无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战火中的哭泣声、慷慨激昂的号角声、振奋人心的欢呼声、冲锋陷阵的金戈铁马声、生命流逝的哀号声……一切都是这两把长剑为他们带来的荣誉:战鹰之魂,那代表着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精神所在。
索罗斯懊悔不已,他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两把长剑能挂在这里,足以证明军团长的立场。有关当年战鹰骑士团的一切都被禁止,任何收藏与之相关的物品将视为叛乱。索罗斯甚至自嘲了一番,原来真正对战友不信任的是他自己。“我是否该离开这里?”心中无数次的问着自己,现在的自己实在无颜面对军团长。
“把门关上。”侯爵头也没回,径直朝书架走去。
索罗斯错愕了一下,依言将门关上,当回过头时,侯爵的手中已经多出一样东西。好装的严严实实,看起来更像件礼物。
将那个东西放在桌上,侯爵转身看向窗外。
“把它送到王都,交到费斯特学院的院长手中。切记,除非亲手交到本人手里,否则这样东西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出现。”
“我明白了。”索罗斯回道。
……
双方谁也没有接下去。沉默,又是沉默,持续的沉默。索罗斯如坐针毡,他知道,自己已经伤了军团长的心,对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老上司的不信任,对方将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他目光游移不定,漫无目的地看着房中的摆设。无意中,发现在靠窗的墙角摆放成三角形的好几个大箱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索罗斯却非常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当年他可是军团长的亲卫,而那几个箱子正是军团长几十年前所用过的行李箱。只有出征时,行李才会这么摆放,似乎是某种仪式,不过索罗斯从来没听军团长讲过其中的含义。
“你要出远门?”他疑惑的问道。
侯爵没有回答。
一个怪异的念头闪现而过,索罗斯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大脑不经考虑随口道:“难道你要……”后面的话,不需要讲的太清楚。当事者完全清楚这句话的含义:懦弱的逃避。话刚一开口,索罗斯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为时已晚。
“明天,我要去王都接受调查。”侯爵终于在沉吟中开口道。
“确切的说,应该是去接受审判……”
又一次不信任,懊悔已经不能表达索罗斯的心情,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军团长表示怀疑。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愚蠢,在心中骂了自己无数遍。审判?哼哼,那不属于他,战败的原因是敌人的狡猾和己方的失策,这在战场上是常有的事。而且,放走副团长的决定也是战鹰骑士团全体将士一致通过的。就算因此而被审判,那也是所有人一同站出来承担,可如今却要军团长独自一人……
眼泪不争气的欲夺眶而出,语气也有些哽咽:“军团长,我……”
“不需要解释什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换成是我,也会有那样的想法。”侯爵安慰道。
气氛并未因侯爵的安慰而有所好转。沉闷、懊悔、心酸、痛苦占满了房间的每一寸空间,将索罗斯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如果现在军团长能痛揍或是大骂他一顿,说不定自己还能好过些。现在,他却只是背对着自己,遥望着窗外的夕阳。原本坚毅的面容却随着日落浮现出苍老之感,地上那越发细长的身影尽显孤寂与哀愁。而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军团长将要面对更加残酷、吉凶难料的现实:审判。这不该是他一个人承受的,为了战友,他曾无数次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下敌人利刃;如今更是为了战友,他却要背上耻辱的罪名,为那个子虚乌有的“事实”而付出代价。
领袖!一个英勇果断的领袖,一个体恤部下的领袖,一个正义坚韧的领袖,一个愿承担一切的真正领袖。索罗斯不再忧郁,腰身一挺,左拳紧握平胸横伸,随着“嗒”的响声双腿有力的靠在一起,对他的老上司,令人敬仰的贝瑞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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